第一百三十章 计中有计(2 / 2)

江氏大惊,显然被这一现象震惊到。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乳娘的乳汁有毒!

那又为何乳娘会无碍?

水清漪解释道:“这毒药剂量下的轻,对婴孩有作用,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让人寻一只幼猫。若是剂量过重,我想背地之人的算计就要落空了。没有等乳娘给胤哥儿喂乳,便已经中毒。”

府医点了点头。

这时,丫鬟将熬好的药汁端了进来,江氏把孩子递给江文韬。自己亲自一勺一勺的喂,还剩下一些被水清漪要了过去,给幼猫喂了下去。

水清漪见江氏吩咐江文韬把孩子抱下去,方才淡淡的说道:“恐怕药就放在酒水里。”

江氏冷声道:“将徐婆子绑了来!”

护卫立即去了厨房,把徐婆子绑了过来。

“跪下!”江氏江手中的茶杯掷在徐婆子的脚下,看着徐婆子嘴角没有抹干净的油光,眼底闪过戾气。“是你劝说乳娘吃酒?”

徐婆子摇头否认:“夫人,没有得事。今日婆子见是小少爷满月,便向管事的讨要一壶酒,沾沾喜气儿。可谁知被来寻吃的乳娘瞧见,说什么也要喝一口酒,说她已经好长时日没有沾过酒,如今馋的紧,便抢了喝了几杯。我一个在厨房的婆子,又如何敢在小少爷的乳娘面前逞威风,不许她喝酒?只得让她少喝些,今日喂羊乳给小少爷,莫要让小少爷吃她的乳。”

“你胡扯!”乳娘脸憋得通红,争辩道;“不是你说厨房有不少好东西,唤我去吃。我不愿去,你说有几位野参汤,喝了下奶。我寻思着便过去了,谁知你便给我递了几杯酒水!”说罢,跪在江氏脚边,拉着江氏的裙摆道:“夫人,我岂能是个蠢的?都知喝酒退奶,我又何必与自个的活儿过不去?我心中自然会计较,若是因着解馋,丢了照顾小少爷的活,我傻了不成?待过了这段时日,我日后还愁没有酒吃?可她却说喝几杯酒不打紧,便喝了两杯。”说到最后,低了音量。

“我怎得不知今日厨房有做野参汤?”江氏眼底冷光乍现,怒道:“是你在酒水里下了毒?谋害小少爷?”

“夫人,您就算杀了奴婢,奴婢也不敢谋害小少爷!”徐婆子喊着冤枉,不是她做的。

“夫人,这里是厨房剩下的几滴酒。”护卫把酒壶递了过来。

江氏拔下头上的银钗,放在酒壶里,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变黑。“你还要做何解释?”

“我……奴婢……”徐婆子瞳孔一缩,浑身籁籁发抖,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是奴婢,奴婢是遭人陷害的。夫人,您要相信奴婢。”

水清漪指着徐婆子的手腕道:“那是什么?”

江氏眼尖的瞅见是一个金光闪闪的手镯,脸色愈发的难看。以一个厨房里的粗使婆子,怎得能有这般贵重的首饰?不是贪墨了账上的银子,就是受人恩惠。

江氏眸光转动,让人将徐婆子手腕上的金镯子拔下来。

徐婆子死死的护着手腕,不让人给碰一下:“这是奴婢这些年存下的银子与主子赏赐的物件儿换的。”

“倘若当真是你的,我自然不会要了你的。”江氏给护卫递了一个眼色。

护卫按住徐婆子,将金镯子拔了下来。江氏瞧了眼赤金缠丝手镯,每个镯子都有出处的标记。看到标记,脸色陡然阴冷:“徐婆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倘若再敢有半句假话,我便按照家规处置!”目光淡淡的扫过文菁。

文菁背脊一僵,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手攥住文成侯夫人的锦裙,手心因紧张沁出了一层薄汗。

文成侯夫人脸色变了变,那是文菁的手镯。

“——文小姐,您救救奴婢,您说了事情暴露,您替我兜了这罪命。”徐婆子忽而跪着移动到文菁的桌前,老泪纵横的说道:“文小姐,您救救奴婢,奴婢把这金镯子还给您。求您放过我这老婆子一家老小!”

文菁浑身一颤,心中大骇,不明白这老婆子说什么!

“我何时给你金镯子要给你兜罪名了?”一双睁得圆溜溜的乌黑眸子里有着错愕与茫然。

“文小姐,您可不能这样不承认了!倘若不是你拿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相威胁,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迫害小少爷!”徐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忽而,转过身来,跪对着江氏道:“夫人,奴婢也是逼不得已,把份量下少了一点,只希望你们还来得及解救小少爷。”

“你再敢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文菁气得脸色发青,没有想到这个老婆子在诬陷她指使下毒谋害江鸢的孩子。

虽然她对江鸢心里极其不满,可更多的是憎恨水清漪,又怎得会对付她的孩子?

她说的是真话,在这帝京,她唯一的朋友就是江鸢。

江鸢死死的攥着手中的金镯子,手指骨节泛白,眼睛里神色复杂,更多的是愤怒与失望。抬手将赤金缠丝金镯举起来,冷笑道:“文小姐,你不会连自个的手镯都不识得?”掷在了文菁的眼前。

文菁捡起镯子,这才发现是她不知何时遗落的手镯。只是,怎么会在徐婆子的手中?

心一沉,她明白了,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她!

谁?

是谁?

文菁眸子四转,落在了水清漪的身上,尖锐的质问道:“是不是你偷拿了我的金镯,陷害我?”心里的恨意翻腾,再也压制不住冲了过来,双手掐着水清漪的脖子,摇晃道:“贱人,是不是你陷害我?你让花千绝在我面前闪过,将我引走。让我一步一步的掉下你的陷阱里?你说啊!是不是干的!”文菁疯了一般,面目狰狞的吼道:“贱人!我杀了你!”眸子扭曲而疯狂,不断的收紧手中的力道。

文成侯夫人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来扯开文菁。

文菁已经失去了理智,一把推开文成侯夫人。“母亲,你走开,我今日定要杀了这贱人,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水清漪面不改色,双手扳开文菁的手,一把将她推倒。

文菁一时不防,仰身倒在桌子上,汤汤水水脏了她的华贵的纱裙,一身油腻的菜汤味。挣扎着起来,水清漪仿佛不小心的扫过她的脚,‘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哗啦的瓷器碎裂声,文菁倒在地上,漂亮的面容被瓷器碎片割伤,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满脸的血迹。

水清漪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看着上前来要搀扶文菁的文成侯夫人。给绣橘递了眼色,绣橘立即上前挡住了文成侯夫人。水清漪站在文菁的旁边,状是无意的一脚踩在文菁的手掌上。

“啊——”

文菁凄厉的尖叫声刺人耳膜,手掌被地上的碎片刺破,伤痕深深浅浅,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

水清漪不动声色的松开脚,文菁身子蜷缩,被水清漪踩的手控制不住的抽搐。

府医眼皮子一跳,手筋割断了。

“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爱记仇,睚眦必报。”水清漪双手拂过她白皙的脖颈,上面被文菁掐出了一道淤紫的痕迹,份外的刺目。

她是刻意给文菁掐,这样才能明目张胆的报复不是?文成侯夫人即使恨,也不敢说一句话。

文菁牙龇目裂,凶狠的目光似要将水清漪给扒皮抽筋。

“你原是想下毒迫害胤哥儿陷害我,可谁知被我查明了真相,徐婆子将你抖出来,你便心中记恨我,适才怒极要杀我吧?”水清漪一字一句的对文菁说道,声音不大,恰好能够让在座的都听得一个明白。随即哂笑,直起身道:“江夫人,此事受害最大的是你的爱子,我也不好喧宾夺主,交由你做决定。”

水清漪这是顾及了她的脸面,江氏脸色稍霁,可看着文菁,却是一片冰封的冷意。没有想到她蛇蝎心肠,连孩子都不曾放过!

“来人,将酒杯给我!”江氏让丫鬟递给她一个酒杯,拿着徐婆子交出来的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倒进酒水里,冷笑道:“念在你我这么些年的交情上,我终归是不能太过份。你可知是在我的心口插了刀子?若可以,我当真想杀了你!可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你父母的份儿上,你给胤哥儿下的什么毒,你便喝什么。是生是死,都看你自己的造化!当然,你的命不可能比胤哥儿还要脆弱不堪!”

“不……不要……”文菁看着近在眼前的酒杯,眼底布满了惊惧,不断的朝后退。没有人比她清楚,这杯酒水里放的是什么毒!

凶恶如狼的瞪着乳娘,这个贱人背叛了她!倘若当真是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江鸢的贱种早已是死了!她又何必落到这个地步?

江氏毫不手软,扳开文菁紧咬的牙关,一把将酒灌进她的嘴里,手在她的脖子上敲打一下,文菁来不及吐出来,吞咽了进去。死死的掐着脖子,伸手去挖咽喉,可惜就是没有吐出来。反倒是喉咙被她挖破,呕出了血。

文菁颓然倒在地上,眼底闪过绝望。

“徐婆子谋害主子,杖毙!”江氏眸子里一片狠辣:“乳娘擅离职守,杖责四十大板,赶出江府。”

徐婆子傻眼了,杖毙!两耳一阵嗡鸣声,看着水清漪来不及求饶,就被人堵住嘴拉了下去。

乳娘知晓这是亲的处罚,压根不敢求饶。兴许是徐婆子的杖毙,唬住了她。更何况,乳娘眼角瞄了水清漪一眼,没有那么害怕。

“菁儿!菁儿!”文成侯夫人箭步冲过来,将文菁搂在怀中,祈求着府医救文菁。“方才不是熬了药么?我求你们,给菁儿一碗解药。”

府医看了一眼江氏,见江氏忙着招呼客人。目光掠过水清漪一顿,便开了一张方子给文成侯夫人。

“药只煎熬了一碗,方才喂给了小少爷。”

文成侯夫人感激的道谢,随后让人一同抬着文菁回府。

水清漪也带着人告辞,坐在马车上,眉头紧蹙,脖子传来火辣辣的痛,想来是被文菁掐伤了。

绣橘心疼的拿着药膏给水清漪涂抹:“世子妃,您没有必要以身犯险。要对付文小姐,有的是法子。”

水清漪淡淡一笑,并没有开口说话。

的确如文菁所说,是她布的一个局,她心中早已知晓文菁善嫉,便在暗里命人盯着她。果真,文菁收买了乳娘,给胤哥儿下毒。

随后,自己收买了徐婆子,而后让徐婆子将乳娘请到厨房。威逼利诱一番,给了文菁翻倍的报酬。便让乳娘在喂乳的时候,涂抹一点辣椒粉末,然后胤哥儿吃了奶,便辣得满脸通红发热,刺激得就吐了奶出来。随后,暗中一同收买了府医,让他指出胤哥儿中了毒。最后,让牧风穿着一袭红衣在文菁的面前飞掠过,一步一步的将她引入陷阱。

可令她意外的是,确认了给她下胭脂红的是文菁!

毕竟,那日只有她离她最近,特别是最后离开时挥的那衣袖,一股异香拂面,她当时没有在意,认为是她身上的脂粉香。如今想来,处处透着诡异,那日她们初见,自个没有得罪过她,何必与自个争锋相对。却原来……

水清漪心中冷笑,暗中之人果真高明。文菁这样一个无脑刁蛮的人,谁又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