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不大,水清漪直奔主院,果真外边有人把守。拦住了她,水清漪冷声道:“我要见你们主子,你们快些让开。”
守在门口的暗卫,看着水清漪极为的陌生,并没放行。“你们这是私闯民宅,若不速速离去,莫怪我们得罪了!”
“我是摄政王嫡长女福安郡主,与你们主子是旧识。今日我贸然拜访,着实是有急事相告。”水清漪规劝着侍卫,希望他能够通融一二。
把守门口的两位暗卫,互看了一眼,示意一个人进去通传。
正在这时,水清漪看到从屋子里出来的冷傲,眼前一亮,指着冷傲道:“冷傲,你快来与他们说说,我与你们主子是故交。”
冷傲冷哼一声,仿若未闻,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水清漪无奈,递给王府侍卫一个眼色,就见纳兰若止上前道:“你们瞎了眼,这是摄政王府嫡长女,得罪了郡主,你们吃罪得起?”
水清漪无奈的扶额,她这样不是在抹黑她么?
“若止!”水清漪冷声唤道,对暗卫道:“你们若是不通融,便莫怪我不客气了!”一挥手,王府的几个侍卫上前缠住暗卫,水清漪身形灵敏,从一旁进了屋子。
推开门,你们一股暖气扑面,水清漪抖落一身雪花,看着静悄悄的正屋中间,烧着一盆炭火。倏然,一阵咳嗽声传出,水清漪看向屏风,后面则是内室,水清漪的心不禁提了起来。缓慢的向内室走去,越靠近一股苦涩的药味更浓郁,水清漪胃里翻涌,按住胸口压下涌向喉间的酸意。撩开珠帘,橘红色的火光映照满室,床榻上的被子掀开,不见人影。
水清漪心里一沉,蓦地,看着临窗处坐着一个人。一眼便认出那人就是花千绝,他从不离身的红衣,如今换成了墨色锦袍,身边摆放着一碗药,与几个酒坛子。
“你不能喝酒!”水清漪走了过去,从他的手里拿走了酒坛。
花千绝头发散乱的垂落在胸前,一张玉色倾城的容颜憔悴不堪,那一双潋滟生波的妩媚眸子一片宛如死水,没有任何的生气,空空洞洞。下颔布满了青胡渣,显然很久没有打理。
水清漪被他不修边幅的模样刺痛。
“你该喝药了。”水清漪目光扫过他那一条拖在地上的长腿,眼眶仿佛进了沙砾一般涩痛难忍,浮出了水雾。
“滚开!”
水清漪手中的汤药被花千绝挥来的手臂打翻,‘啪’的砸碎在地上。
花千绝面色苍白,眼底充血,冷冷的瞥了水清漪一眼,哼道:“我不过废了一条腿而已,又不是断了手,无须你献殷勤!”
水清漪咬紧了唇瓣,看着他眼底一闪而逝的伤痛,如困兽一般,无处宣泄心中苦闷痛苦。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柔声道:“我并未献殷情,只是提醒你该喝药了。这酒固然是好东西,可并不适合你。男儿大丈夫,你心有志向,岂能因这一条腿而自暴自弃?何况,它许是会好的。你若是放弃了当初的宏愿,否认了你自己,那么你便当真是废物。”
水清漪这一番话,毫不留情面。
花千绝看着她那一双如水洗一般净美出尘的眸子,辉映着如霜月光,透着一丝丝的关怀,心中不由得掠过一抹触动,已经冷声道:“我无须你怜悯!”
“我哪有这些个闲心怜悯你?何况,你需要我怜悯么?你又不缺吃短穿,样样不比旁人差。不如你的比比皆是,怜悯你我才是个傻的。”水清漪重新在桌子上的药壶里倒了一碗汤药,打趣道:“你这些时日,定是没能好好吃药。”所以,那些伺候的婢子准备一壶药,以备不时之需。
花千绝抿紧唇,没有再开口说话。
“我认识的花千绝,不折不屈,铁铮铮的汉子。当年即使与狗争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今活下来了,定然不会因为这区区一条腿,而丧了斗志,忘记了仇恨。”水清漪暗了暗花千绝的右腿,他毫无知觉。无论水清漪加重力度,他都没有一丝半点的反应。
花千绝身子微微一震,宽厚干净的大掌,因为虚弱而惨白得毫无光泽,伸过来接过水清漪手中的药碗,眼中闪过痛楚,一口饮尽了不及他的心十分之一苦涩的药汁,麻木的神情,令水清漪莫名的揪心。
水清漪接过药碗,掏出洁白的帕子拭去他唇边的药渍。她想要问他这条腿是如何受伤的,可是根据孟纤的神色揣摩,他极有可能是因她而受伤,若是问了,必定会戳中他心里的伤痛。
“你住在这偏远的地方,极为的不方便,搬去摄政王府,我照顾你。”水清漪想到花千绝前世对她的好,对他毫不设防,满心的信任。看着他如此颓丧痛苦,她心里也不好受。
花千绝错愕的看向水清漪,隐隐觉得她变了,却又说不上来她哪里变了。他醒来的时候,得知她无性命之忧,便沉浸在痛苦的打击中,对她失去了关怀。
“长孙华锦还没有来找你?”花千绝别开头,讥诮的说道。
水清漪脸色微白,一瞬不顺的看向花千绝,眼底的迷茫不解,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还是早些回去罢,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好好护着腹中的孩子便是!”花千绝不想要水清漪看到他如今如同废物的模样。
“孩子?”水清漪捂着腹部,她的小腹是有微微的起伏,她原以为是这些时日的调养,身子养得丰腴了而已,难道当真如花千绝所说,她有了身孕?可为何无人告诉她?“你说的是什么?我好像不太明白。”
花千绝骤然看向水清漪,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迟疑的问道:“你不记得长孙华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