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慢讨论着,将里面的器具尽数对比过,十分确定东西已全然不同。
然后,她们的神色就都沉重起来。
这里面的茶具餐具虽然金贵,但好歹是市面上买得到的,只要肯花大价钱。
但是,就算是这样好弄得的物什,都被那些人给偷走了……
可以想象,那些名贵衣料字画古董器具,会是个怎么样的下场了。
江云昭让人将这个箱子的盖子暂时合上,这便准备去开下一个箱子。
红莺找准钥匙后,再一次将锁头轻松打开。
江云昭忽地想到了先前红莺开上一个箱子的经历,说道:“刚才我还奇怪,怎地这般顺利就打开了十几年前的锁。难道是之前有人撬开过,故而里面松动了,没有锈死?”
再仔细看了看这两把锁。
边缘上,有撬开过的痕迹。虽有些日子了,却依稀可见到划痕。
封妈妈气极,正要开口,一股气堵在喉头,却是重重咳嗽了许久。
待到稍微平息了,她冷冷说道:“那人嫉妒大房已久。好不容易得了掌家的权利,可不是要急着证明自己的实力,将这些东西尽数敛为自己的?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值不得多少银子,故而被盗得晚一些罢。”
江云昭想到婆母已故,有人却觊觎她的东西,暗暗将东西尽数换走,心里更是愤怒。
“将这些箱子统统打开!”她扬声命令道:“一个也不许落下。锈住了打不开的,就先撬开。”
她倒要看看,那些人到底有多么‘能干’、究竟盗走了多少东西去!
这天廖鸿先回到晨暮苑,便发现院子里气氛不太对劲。
丫鬟婆子各个行色匆匆,低着头走路,大气也不敢喘。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叫住红舞问道:“怎么了这是?夫人呢?”
红舞小声说道:“夫人正在屋里喝茶。”
廖鸿先点点头,迈步正要往屋里去,又被红舞小小声叫住了。
“世子爷,您小心着点。夫人正在气头上,您可别惹她。”想了想,她又道:“夫人若是说了什么您不爱听的,还请您多担待些。”
廖鸿先笑笑,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入到屋中。看了一眼窗下人影,笑问道:“怎么了?谁又让你不高兴了?”
江云昭本在望着窗外的春景出神。听到他的声音,她转过身来,慢慢放下把玩了许久、一口也没喝下的茶。
“没有谁。自己跟自己生气罢了。恨自己太冷静,没那个气劲儿,冲到新荷苑将人揪起来暴打一番。”
廖鸿先挑眉看她,“怎么?昨儿还说让我冷静,今日你倒是发起火来了。”
他刚刚回府,还不知今日查库存一事。江云昭就将今日事情说了。越说心里越来火。
——至亲的遗物,最是宝贵。哪怕被旁人动上一丝一毫,心里都能疼上半天。
如今廖鸿先母亲留下的东西被这些人糟蹋了大半去……
一想起这个,她心里的愤怒就压也压不住。
廖鸿先的笑容慢慢冷了下来。
“没事。”他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道:“你没必要为了那些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可是……”
“无妨。”廖鸿先搂着她,亲了亲她的额角,“就算她们不愿意,爷也自有办法逼着她们交出来。”
☆、第3章.|城
这日早晨,如以往一般,辰时刚过巳时初始,陈掌柜便来到了香满楼。
他刚一踏上香满楼的地界,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照着往常,这个时候楼里应该有些晚起的客人正在用早膳。就算不高谈阔论、只小声说话,楼里也该有点动静传出来才对。
怎地现在如此安静?
甭说人声了。连伙计吆喝上菜的声音也没了。
他疑惑地往前行了两步,左脚刚刚踏上酒楼外的台阶,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
陈掌柜一个冷眼抛过去,吼道:“慌什么?急急躁躁的,给东家丢了脸面!”
一个伙计匆匆跑了出来,到了他身边,苦着脸道:“哎哟,您可来了。咱们店里来了尊神,杵在屋子里不走了,还挑三拣四个没完。客人一来,他三两句就把人气跑。伙计们和他理论,轮番上阵,没一个说得过他的。王大厨那么彪悍,都被气得缩在后头厨房不出来了。得,还得等您来把人请出去。”
陈掌柜听出了门道,“怎么?又有吃霸王餐的了?”
“可不是。”伙计附耳道:“还是个官儿呢。咱不敢惹,只能等您来了。”
陈老板砸吧了下嘴,扭头问:“几品?”
伙计伸出一手。五根手指头。
陈掌柜心里便有了底。
走了两步,又回身,神色鄙夷地望向伙计:“多大点儿事!咱们东家是谁?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那么个芝麻绿豆的官,也能把你们吓成这样?活该升不了工钱!”
说罢,他紧了紧袖口领口,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慢慢悠悠推开了酒楼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