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在委羽山下等你到时我们假装偶遇相识,言谈之下正好路程一致,便相约同行。依我所想,你那师傅的道法修为想必也看不出我本是竹仙。”
张翼轸大喜,二人约定在委羽山下见面,不见不散。待倾颍化成一股轻烟消失半天,张翼轸才慢慢踱步迈出竹林,一抬头,迎面灵空正急急赶来。
“灵动老儿也是故意,你走便走了,非要急着催促我去极真观。这切磋道法又不是什么大事,早一日晚一日有何区别倒是看他一副暗暗发笑的嘴脸,想必早就想让我去极真观出丑,半点儿掌门的威严和风度都没有”
灵空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见到张翼轸便告诉他,掌门有令,明日一早起程赶往华山。又发了几句牢骚,便说他赶紧再去烧火做饭,明日一早在山门处等张翼轸,也不等张翼轸有所表示,飞快地跑得不见了人影儿。
张翼轸一切早已收拾停当,只待明日一早背起行李启程即可。眼下还有半日时间,便又回到无烦居中参悟道家真经。自从建成无烦居后,张翼轸便从竹屋搬出住进了无烦居,对此灵空视若无睹,竟连问都没问一句。
张翼轸这些日子参详道门典籍,也亏了爹娘一直供他读书,才看懂典籍中深奥难懂的字句。只是只知其意不解其义。意思看似一看便知,但其中深义却是不在字面之上,非亲身亲证不可体悟。最让他疑惑不解的是,他体内时刻运转却隐于无形的热力按照典籍所说,各方面均与道力相符,但他目前修为仅在吐纳阶段,连引气入体还未达到,怎能产生道力翻遍手中典籍也无解释,张翼轸一对雾水。
好在他对道法修行阶段也有了初步的认识。由吐纳净化身体,然后引气入体,经过粹练,气化为道心,道心转化天地之气为道力。道力即成,便可施法。道力浑厚圆融,初入门径,称为入境。入境日久,道力与外物感应,初窥天道,称为渐境。渐境即成,便可御剑飞行。渐境稳固,上悟天机,便可幻化法术,此为化境。化境初入人仙境界,益寿延年,寿命少则两甲子,多则数百年。化境再进一步,举止言谈合乎天道,晋身天人合一境界,可缩地成寸,可呼风唤雨,便是地仙境界。地仙寿命数千年,多居海内十洲。地仙以上为飞仙,可飞天升天,名列仙班。飞仙之上为天仙,常居天庭,寿比天地。
典籍之中人仙以下叙述详尽,人仙以上只聊聊数语,一点而过,只因修到人仙境界者已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地仙、飞仙及天仙,更是无人可及的境界,自然无从描述。张翼轸对各个境界的状况也未加细看,只粗略一扫而过。
张翼轸对比本身,发觉他虽只在吐纳阶段,但体内也有道力流动,是已身特殊还是典籍描述有误转念一想,各人际遇不同,悟性也有高下之分,怎可一概论之。如此一想,忽有所得:道家的中正冲和之道乃是有心向道,无为修道。假若在修行中对各个境界照此一一对照,难免会落入前人知见之中而不敢跳出典籍籓篱,有违道家自然随意的本质。
这般一想,忽然觉得那无字天书原本并非无用,或许不着一字正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之道法本意,又或许只是境界不够,看不到书中隐藏的至深的道法。张翼轸想通此节,哈哈一笑,便从包裹中取出此书再翻上一翻,不料书一入手便异象陡生,让张翼轸大吃一惊
第一卷少年游第十六章勾魂夺魄是故人
原来蓝底封皮上只有四个大字“人间仙路”,此时无字天书拿在张翼轸手中,封皮却如活物一般,分别从四个大字上流出四股轻烟。这四股轻烟也不飘散,浮在封皮上四处游走,看似杂乱无章,过了片刻,竟然组合出一幅山水画来。
画面是一个人的背影,负手而立,长衣飘飘。他站在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之上,仰首望天。小路穿山越岭,路的尽头扶摇之上,直指青天。此画倒也正符合人间仙路四字的意境,而这画中人的背影,竟与张翼轸有几份神似。
轻烟组成这幅山水画不久,“噗”的一声又顺着原路返回四个大字之中,但画面却如工笔画就一般留在了封面上。张翼轸用手抚摸,便如封皮原本如此一样,浑然天成,看不出半点痕迹来。
见此异象,张翼轸才知这无字天书看来的确不是凡品。打开书页翻看一遍,里面仍然空无一字。若是天书如此轻易示人只怕也不是天书了,张翼轸心中释然,遂又将书收好放起。
第二日一早,张翼轸便独自下山。走到山门处却没有瞧见灵空,正疑惑时,却见灵空从一块大石后面一跃而出,笑道:“怎的,是不是又道我骗你不成”
“现在你总归是我师傅,哪有师傅骗徒弟的我不明白的是,为何师傅不和我一起下山,偏要在山门处等候”
灵空耸动几下酒糟鼻,语带不满地说:“我偷偷下山,无须向他人辞行。你尚未正式入册,也不必在意礼节。所以你我师徒二人在此相聚,总好过一起下山,平空生出许多问候和废话来强上许多。”
不多时走到山下的一个小树林中,灵空打了个呼啸,哒哒哒从林中跑出两匹神骏的枣红马。张翼轸大喜,忙问灵空这马怎的在林中放养。灵空一脸的得意之色,翻身上马,说道:“这两匹马是我三年前偶然从虎口中救下的,本想带上三元宫收养,你也知道我为人一向懒散,哪里有时间照顾两匹马索性就直接放养在林中。好在这两匹马甚通人性,我这三年没有回来,只听我一个呼哨竟然还记得我,难得,难得”
委羽山离华山路途遥远,倒也确实需要脚力。看着灵空骑在马上摇头晃脑没得正经的样子,张翼轸不免失笑。这灵空看似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却也总在无意之中做好有意之事,除了那个惹眼的酒糟鼻之外,张翼轸忽然间觉得灵空也并非那么不堪。
好歹也是他的师傅,不管灵空收他这个弟子是出于什么目的,总算确立了师徒的名份。这般想着,二人已经策马走出了委羽山地界,前面便到了红光镇。
红光镇位于灵江西侧,人口不多,不过大街上人来人往,倒也热闹非凡。街道不太宽广,二人下马缓行。灵空也不急躁,安步当车,东张西望,越是人多的地方他越感兴趣,若不是牵着马不太方便,怕是早就挤入人群之中寻热闹去了。
灵空不徐不疾,张翼轸只好跟在他身后,看他一脸坏笑的样子,心道莫非灵空又是手痒,又想重操旧业,行骗一番他这个师傅对于传授他道法还不如对烧火和行骗更加上心,看着灵空双眼放光,一副蠢蠢欲动的神色,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哭笑不得。
好在灵空四处探寻一番,最终忍了忍,放弃了“神仙下凡,济世度人”的念头,眼看日头正午,灵空便牵马寻得一处饭店,打算吃过午饭之后便跃马扬鞭,再也不做那“入世历练,广结善缘”之事。
随便要了几个包子、一碟小菜和两碗粥,二人便埋头吃饭,一时无话。张翼轸见灵空改了性子,心中纳闷也没有多问,心中惦记倾颍可否知晓他和灵空的行走路线,说是在委羽山下汇合,为何现在还不见她露面,难道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二人各怀心思,谁也不说话,只顾闷头吃饭。三下两下吃饭完毕,正要结账走人,却听旁边的用餐的人说道:“那青丘道长果然法力无边,竟将杜老三死去多年的母亲的鬼魂勾来,正好圆了他临死之前没有见到母亲的憾事。虽说这价钱高了些,一次竟要五两银子,但见那杜老三哭得跟个泪人一样,见到死去多年的亲人,想想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