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浅泪水婆娑,声音发哽。
“浅浅,你怎么……你这是,怎么了?”端木莲生弯下腰,直视着泪水婆娑的李思浅,又惊又慌,浅浅从未这样过。
“莲生,你不该告诉我你曾经见过我,你不该提醒我记起那些事。你问过我,我让二哥和二嫂说的话,我自己难道没想过吗?我不敢想,自小到大,我见过的人,不管是好是坏,是贵是贱,是贫是富,能做到那一句话的一个也没有,太婆,先大长公主,贵为长公主,品貌俱佳,若论才干,老常山王也就能给她提鞋,可她怀孕时,一样给老常山王安顿侍妾,一样要抚养不是她生的孩子,在寿春时给我家送山泉水的挑夫,一天不送水就要饿饭,年节得了赏钱,也要去一趟私窠,我不敢想,若想了,努力了,自以为寻到了,三年五年,或许只有半年一年,他在教坊里有了红粉知已,他在家里收了丫头,他要纳个妾进门,我如何自处?如何面对自己?象我阿娘那样?那又何苦?你不该告诉我那些事,我已经忘了我见过你,你不该提醒我,我……”
李思浅泪水滂沱,哭的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以为她说出来就不委屈了,可怎么她越说,委屈越浓烈了呢?
“浅浅,你别哭,你且放心,别哭。”端木莲生有几分手忙脚乱,他没想到李思浅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更没想到她哭的这样泪水滂沱。李思浅越哭越委屈,干脆一头扎进端木莲生怀里,双手揪着他的衣服,放声痛哭。
他不能专心一意待她,又何苦招惹她?
“浅浅,是我错了,今天……”端木莲生喉结抽动,“你相信我,没有那些事,就是……衣服湿了。我不会辜负你!我怎么会辜负你呢?”端木莲生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可那些话只在胸腔翻来滚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要相信我,你得相信我!”
“好!”半晌,李思浅哽咽着重重应了一声。
姚章聪被那个丫头和端木二爷那袭新衣闹的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就顶着一对黑眼圈奔往常山王府寻姐姐姚章慧。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一件小事,怎么就让他闹心成这样了?因为那是浅姐儿的夫君?姚章聪坐在车里,随着车子摇头晃脑想的出神,因为浅姐儿?唉!姚章聪抬起手,用力揉着自己的脸,当初他拒了浅姐儿的婚事,现在……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这样的,配不上浅姐儿,浅姐儿就得嫁端木二爷那样的,可是……姚章聪又用力揉了几把脸,可是端木二爷那样的,要是他委屈了浅姐儿,浅姐儿该怎么办?
姚章慧见姚章聪顶着两只乌青大眼圈、两眼红丝进来,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怎么熬成这样?你准备考进士了?”
“考什么进士!我有话跟你说。”姚章聪重重咬着后一句话,一脸严肃。
姚章慧心里诧异,忙屏退满屋的丫头婆子,上下打量着姚章聪,“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姚章聪用力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连咳了四五声,才清好了嗓子,期期艾艾将昨天韩府的事说了,“……姐,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端木二爷跑人家后院换了身衣服出来,我怎么也想不通,换了我……”
“好了!”姚章慧提高声音打断了姚章聪的话,“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一样,眼睛净盯着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简夫人跟二爷的生母赵太妃关系深厚,情同姐妹,这事满京城都知道,你难道没听说?换件衣服怎么了?从前田太太也没少给你做衣服吧?你看你都想哪儿去了!收了这些没用的心思,赶紧回去好好读书是正事,要是真不想科举,就赶紧寻点差使做做……”
“好好好!算我多事!”姚章聪听他姐姐一路数落到读书和差使上了,赶紧跳起来就往外走,“我还有事呢,有空再来看你!”
看着姚章聪出了垂花门,姚章慧一下子泄了气,一屁股坐倒在炕上,愣愣的出了神。
如今满京城都知道端木二爷的生母当年待简夫人比亲妹妹还亲,也都知道韩家六娘子和端木二爷是自小一处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情份……
难道真是青梅竹马的情份?再青梅竹马的情份,那是韩家嫡女,这么高贵的身份,又能怎么样?就怕韩家姑娘不想怎么样,端木二爷要想,这男人……唉,姚章慧看着炕几上那件鲜艳的小衣服,昨儿王爷又歇在那院里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再怎么着,韩家嫡女断没有给人做妾的理儿,端木二爷就是想,也就能想想。
“聪哥儿来了?人呢?”小高的声音从屋外响进屋里。
“走了。”姚章慧忙打起精神,一边笑应一边下炕。
“怎么走了?听说他来了我就往这边赶,他怎么走这么急?昨儿说好的,今天一起看大帅怎么教导那帮小妮子打马球,他回府了还是去学里了?我去找他。”小高一脸懊恼。
“教导哪帮小妮子?大帅?端木二爷?”姚章慧比平时敏感了许多。
“韩家那小妮子,说是还有大帅那个侄女儿,说是还有瑞宁公主,不光大帅一个教习,还有韩家那小子,打马球我最在行,不知道这是谁挑的教习,大帅就算了,韩家那小子肯定不如我打的好!”小高成亲前和成亲后的生活区别不大,基本上还是以玩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