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六娘子的马刚嘶叫出声,端木莲生已经动了,纵马往前,可他前面拦了四五个吓的呆若木鸡的贵女们,端木莲生绕过贵女,冲过玉姐儿身边,探身过去将她从马上提起,往前冲了几步,松手将她扔到场外,再回头,正看到韩六娘子被宋七娘子和她那匹马重重砸下,宋七娘子已经吓傻了,圆瞪着眼睛只会尖叫。
端木莲生纵身跃起,一只手拎起宋七娘子扔到一边,另一只手抓住马鞍,硬生生将那匹马从韩六娘子身上拎起来甩到旁边。
韩六娘子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端木莲生一把翻过她,只见她口鼻正往外咕咕涌血,浓稠腥咸的鲜血喷在韩六娘子身上,喷到地上,如同从地狱盛开出来的彼岸花。
端木莲生抬头看向官家,张了张嘴,那一声快叫太医哑在喉咙里喊不出来,韩六娘子已经没救了。
简夫人不顾一切的往球场中间扑,韩征纵身跳下,直落到球场内,几步冲上前,用力推开端木莲生:“滚!”
还在咕咕涌血的韩六娘子被韩征紧紧抱在怀里,韩征用力拍着妹妹的脸,声音凄惨的不似人声:“六娘!六娘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六娘!六娘!”韩征看着满手淋漓的鲜血,抱着韩六娘子,哭的撕心裂肺一般。
简夫人扑过来,离那一滩还在缓慢扩展的鲜血两三步,象是再也走不动了,两眼直直的盯着那刺目无比的艳红,腿一软扑跪在地上,喉咙咯咯了几声,仰面往后晕了过去。
官家脸色铁青,紧紧抿着嘴盯着场中的那滩鲜血,这么小的一件事竟闹成这样!这血,太不吉利了!
太子兴奋的按捺不住,在椅子蹭过来,又蹭过去,俞相公目光如刀狠狠瞪过来,太子才不情不愿的收了嘴角的兴奋笑意,往下撇着嘴唇,在脸上扯出一幅难过的表情。
燕王怔忡的看着场中凄惨号啕的韩征,慢慢闭上眼,眼角滑出滴眼泪,又一个牺牲品。
顾太监已经将秦王背对场中,替他掩住了耳朵,在他通往龙椅的路上,又添了一抹血红。
玉姐儿站在不远处,死死盯着仿佛整个人都要化成一滩鲜艳的血的韩六娘子,突然抬手揪着头发,一声接一声尖叫起来。
是她杀了韩六娘子!
“闭嘴!闭嘴!”瑞宁公主一张脸惨白如鬼魅,突然扬鞭子抽在玉姐儿身上,玉姐儿被抽的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仰着头,恐惧万分的盯着瑞宁公主,突然转过身,手指如利箭,指着李思浅,仿佛要拼尽性命一样大叫:“是她!是她!是她害的!是她害死了她!是她!我看了了!我看到的!是她害人!她要害死她!就是她!”
正被韩六娘子那汹涌的鲜血刺的心惊的李思浅,被玉姐儿那一根尖利的手指和那声声不似人腔的指控惊呆了。
她说什么?是她害了她?是她……是了,早上的马厩空无一人,是她叫她去的马厩,她那时不就觉得她古怪么,还有那空无一人的马厩,她不是起过疑心么……
她竟然在指控她!她竟然要指控她!她要做什么?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她疯了!
“地上是什么?那是什么?地上有东西!”林明玉指着地上那枚乌黑丑陋的铁荆棘叫道,“从六娘子马鞍里掉出来的,我亲眼看到的!”
林明玉眼睛亮的渗人,死死盯着李思浅,激动的浑身发抖。
同样激动的浑身发抖的还有官家身边的太子,竟有这样的事!端木家的人指控端木家的人!好好好!窝里斗!斗死他们!最好死绝了!
正闭目拧头不忍看不忍听的燕王忍不住站了起来,圆瞪着玉姐儿,又看向端木莲生,他这个府上,这个侄女儿,这是怎么了?他不问世事几个月,怎么就有了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