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十万块虽然是我们家送的,但其实是景天的钱。”赵天御可不想给他哥拉人缘,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人,他很技巧地一带而过,然后看着前方道,“你也许根本都不认识他,所以大概也无法想像京城里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你来京大,等了二年,你都不认识他,他就会用听夏来称呼你了。”
傅听夏眼里泛起了热意,匆忙别过了脸,赵天御舔了一下嘴唇:“我不是想当和事佬,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你跟景天吵架……太不划算了,你说呢?”
“我明白的,谢谢。”傅听夏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应该跟季景天吵架的,他应该表现地比方连云更好才对。
他明白,只是做不到而已。
赵天御小心翼翼地道:“千万别这么说,我不太习惯别人对我说谢谢,你别在心里骂我是禽兽就好了。”
傅听夏吓了一跳,立即道:“绝对没有!”
赵天御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代表傅听夏还不知道那晚导致他*给季景天的罪魁祸首是谁,也不知道里头还有别的插曲,他愉快地道:“啊,我也就随便说说,其实我这人绅士的很,你处长了就知道了。燕津到了!”
傅听夏道了声谢,就下车匆匆朝着医院跑去,他气喘吁吁地跑进病房。
徐国栋的儿子媳女正在劝说父亲:“爸,你知道现在要排上美和一个号多不容易?你知道我托了多少关系,费了多少钱?我现在连病房手术的钱都交了,你跟我说你非要留在这里动手术?”
“傅医师!”徐国栋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徐国栋是傅听夏的老病号,因此跟齐大爷很熟,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脾气不太好的老头却很谈得来,所以徐国栋跟傅听夏也很熟悉。
他都答应了做傅听夏新型手术的志愿者,也看到这几个月来傅听夏付出的巨大努力,可另一方面他也舍不得自己儿子已经付给美和的医药费,因此非常纠结。
徐国栋的儿子徐强是电视台的制片人,为了某些很微妙的原因,因此医院里几乎对徐国栋这例手术是大开绿灯。
徐强微有些尴尬地道:“啊,傅医师啊……我们今天来是给父亲办出院的,你看他这拖了几个小时下来了,你是不是劝劝他?医师家属,我们都是为了病人着想对吧。”
傅听夏平息了一下气息道:“你说的对,不过我想要跟你说的是徐大爷有多重疾病,肾衰竭,血管闭塞超过了90%,他目前的状况绝不适合放心脏支架的,甚至连心外手术都很困难,一旦术中发生危险,那会是致命。”
徐强身边着装时髦地的女子本来面色就不好看,听了立即反驳道:“放在你这里就不危险了,你的意思是人家剑桥的医师还不如你们燕津医学院的本科生?”
“怎么说话呢你?!”徐强低声训斥了她一句,然后转头道:“这个情况我们已经跟美和的医师说过了,他们觉得没有问题,可能他们遇见的病例相对要多一点,所以有可能经验稍微丰富一点,你说呢?”
徐国栋气呼呼地道:“你们想送我去美和去死,那就送,别在这里烦人家小夏医师!”
蒋范范听说最后401床的病人还是走了,连忙急匆匆地到了病房,低声道:“你怎么就让他走了,你不是说那设备这两天就要到了吗?”
傅听夏看着空空的病床,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心内的气压都快降到了最低点,本来不久之前还很热闹的燕津心内科好像病人一下子就稀少了不少,蒋范范小声问鲁伯成道:“他还在楼梯间扔乒乓球哪,不管他吗?”
鲁伯成翻着报纸道:“扔扔乒乓球就能长大,多小的代价。”
蒋范范一把抽过报纸道:“你还看,这些报纸太不要脸了,就这么替美和吹嘘,不就是来了红毛绿眼珠子的外国医师吗,搞得好像是总统到他们院求医了似的。”
鲁伯成推开他又把报纸拿了过来,蒋范范又小声道:“我听说美和,仁安附近的宾馆都爆满了,美和本来心内只有八个科室,现在爆增到十二个,还在招人,十二个科室满负荷的做手术。这每个医师要发多少钱啊?”
“医师是为了钱而工作的吗”鲁伯成卷起报纸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医师也是人啊,干嘛不能谈钱?”蒋范范有气无力地道,“正想掀桌子的,明明这一切应该是我们的。”
傅听夏将弹回来的乒乓球接住,抬起了眼帘,站起了身进了办公室道:“教授,我出去一趟。”
鲁伯成看了他一眼道:“兜里有钱吗?”
“有。”
蒋范范则一溜烟地跟在了傅听夏的背后道:“你去哪里。”
“去美和参加他们的记者招待会。”傅听夏给他抛下了这么一句。
“哦,你也去看热闹……”蒋范范这句话刚出口,突然跳了起来:“听夏,你,你是准备要去砸场子吗?”
美和今天是盛况空前,连红地毯都铺上了,不少没有得到采访许可的媒体都散在外面,等着从里面分享二手信息。
阿笨得了有人找的电话,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刚走到走廊的地方就见傅听夏朝他走来,他抬起手指着傅听夏结结巴巴地道:“哦,哦,你,你怎么来了?”
傅听夏将他的身体一转,然后顺手把他的医师白大褂给扒了下来,阿笨急吼吼地道:“别别,我跟景天是朋友,你让我考虑两天。”
等他转过头来,见傅听夏将他的医生服穿上了,然后对他道:“借你的衣服穿一下。”,傅听夏说这句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你……拿我衣服干什么?”阿笨看着他的背影诧异地问,他脑子其实挺聪明的,就是反射弧比别人要长一些。
他很快就意识过来,傅听夏拿他的衣服打算做什么,这是要打算混进招待会里去。
阿笨吓得把十根食指都要塞进嘴里了,他四顾了一下,见没人发现,连忙朝着傅听夏走掉的方向追了过去。
其实会议室里的面的采访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漂亮的女主持人微笑着道:“现在还有没人要提问的,法吉兹专家愿意再给大家一点时间。”
下面的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其实采访这些专业的人士是最痛苦的一件事,因为你很难问出什么比较有价值的问题,除非你本身就是这个行业的。
会议场上突然听见有个清朗的声音道:“我有话要问法吉兹先生。”
漂亮的女主持人看见傅听夏一身的白大褂微有些错愣,但很快就缓了过来微笑道:“今天法吉兹专家面对媒体发问的回答,本院的医师会有很多机会想专家请教的。”
傅听夏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了下来,团了团随手往边上的人手里一塞,道:“我不是美和的医师,我是燕津的傅听夏医师,想作为一名心内医师有几句话要问法吉兹大夫。”
傅听夏三个字一丢出来,会议室立刻跟潮水似的轰鸣成一片,坐在头几排的美和高层都转过了脸,方连云跟原俊楠甚至站了起来。
“傅听夏是谁?”有一个小记者问旁边的记者。
那个记者白了他一眼:“冠心介入手术就是他第一个做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还来做这个采访。”
有人匆匆走了出去,走廊里的保安这才得了信连忙赶了过来,尽管法吉兹的招待会对记者们设防,但对本院的医师还是相对宽松的,设置障碍的保安见傅听夏穿着戴本院胸牌的医师服,也就没怎么阻拦让他过去了。
可是还没等原中和给他们使眼色,法吉兹跟翻译对话了几句,法吉兹上下看了一眼傅听夏点了点头,翻译道:“法吉兹专家同意他问问题。”
傅听夏穿过人群走到了近前,他也没看方连云跟原俊楠一眼,而是直视着法吉兹道:“我听说美和在法吉兹大夫的指导下做了大量的冠心介入手术,所以作为一名大夫,作为一名心内医师,我有三个问题不得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