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并不在意。
钱拿着花不完,反正她也不会缺钱花。
能走人就好。
杨延宗赌赢了!!!
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战,老皇帝阴晴不定考虑了一晚上,最终接受了杨延宗这把暗刀!
这次幸好有他啊!
上了车之后,车轮辘辘,终于驰出宫门,撩起车帘眼见那金瓦红墙的宫城渐抛渐远,她这才感觉自己后背又凉又冷,内衫都被冷汗给湿透了。
皇权倾辄,亲自直面,这压力真比山还大啊!
苏瓷好怕自己回不去,毕竟一个好医生,哪怕老皇帝自己不用,也没道理便宜六王。
幸好,幸好杨延宗撑住了!
苏瓷可从没考虑过留在皇宫的,老皇帝今年都七十多了,印象中他是没活过八十的。
还是跟着杨大佬保险啊,况且她还有爹妈姐姐一家人呢,这两边阵营的,用膝盖想也知道最后想两边都好好的是很艰难的。
她当然是要和亲人共同进退的。
她跪直在矮榻上,给杨延宗包扎一下头上的伤口,这是被杯盏砸出来了,六王耳目灵通也不是傻子,为了实行他们的计划,自然是演了一出戏的。
苏瓷也参与了,前面差不多,她死活要嫁杨延宗并要把功劳记在他的头上,皇帝暴怒,不过顾忌着苏瓷背后还有六王府,他不能不顾及会被对方趁机宣扬刻薄寡恩伤一愈就杀害救命大夫带来的负面影响,最后留下了苏瓷手上的所有青霉素和医械,杨延宗脊杖四十,两人被撵了出宫。
这里简单叙述一下,但过程其实挺逼真的,反正做了,老皇帝就不可能留下什么破绽,他心知上阳宫附近会有眼线,他也在诸王府有眼线,都是一样的。
杨延宗按着额头阖了阖目,目光幽深在忖度前后事,注意到苏瓷的动作,“怎么了?”
“我内衫有点湿了。”
马车壁薄,冷风嗖嗖,好冷啊,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杨延宗:“脱了罢。”
他这话说得自然,两人也已经那啥过了,真的冷,苏瓷想了想,最后还是抵不住仿佛冷得入心的感觉,背过身在榻尾哪里,解开外衫罩着,把内衫和兜兜都脱了。
杨延宗把外衣脱了也罩在她身上,苏瓷赶紧拢了拢,才低头解。
悉悉索索,虽然有外衣遮挡,但她总会露出一点雪白的颈项和肩臂的,这马车也算不大,杨延宗坐在榻沿,静静看着她。
——其实她可以选择接旨的,老皇帝并没打算怎么样她,一开始对她甚至算得上和颜悦色,她顺势接下圣旨,嫁个宗世子,简简单单,全身而退。
完全没必要陪他在生死的刀刃上打滚这么一圈。
可这女孩毫不犹豫就选择和他共同进退了,甚至事前杨延宗都没特地嘱咐过她,她反应是那么的到位,接力棒扔得是那么的精准,连一点都没迟疑就和他站在同一阵线。
杨延宗目光幽深。
盯了苏瓷半晌,一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触,最后他想,既然是这样,她那点不老实,他就原谅她好了,反正两人很快就会成婚,成婚后,她怎么也该老实下来了。
苏瓷动作飞快把润润湿湿的内衫和兜衣脱下,灵巧打成一个看不出原来东西的小包裹,扔到一边,拢拢头发衣衫回过身,正巧对上杨延宗那幽深难以捉摸的神色,她好奇:“怎么啦?”
“没什么,冷吗?”
苏瓷套上杨延宗外衣,整理一下过长的衣袖,最里头一件现在是夹袄,不贴身有点大,总觉得空荡荡的,但总体来说比刚才好太多了,“有一点点,不过很快回家啦!”
马车很小,两人挨着坐的,杨延宗反手将她的小手扣在掌心,慢慢拢在掌心暖着,他刚受了四十脊杖,但他除了行动略缓慢些,未见其余妨碍。
苏瓷下巴尖尖的,小脸冷得有点发青,但眼神还是期待雀跃的,看美男那茬她早忘到天边去了,不过她还有点担心,好不容易出来了,她终于想起担心家里人,吸吸鼻子急忙问:“家里呢,家里怎么样了?”
杨延宗闻言撩起一点车帘,问了句阿照。
阿照和阿康轮流驾着小马车在通天大街那边等着,今天也不例外,这才一见到人出来就急忙赶车上去接到,今天是阿照,阿照忙禀:“主子,家中无事,苏家也无事,营中有苏校尉及二公子三公子等驻着,一切如常,就是家里老爷夫人及苏夫人苏姑娘一干人极焦灼担忧。”
那就好!
苏瓷就着撩开的帘子望了望,这时皇宫已彻底看不见,附近都是陌生民房,“还有多久才到呀?”
不过不用阿照回答,算算来时路程以及马车速度,傍晚能到家就不错了。
阿照也是这么说的。
杨延宗言简意赅:“加快速度!”
“是!”
……
马蹄声骤且疾,小车终于申时末返回绥平,返回了西郊的驻军营区。
下车的时候,雨停了,风吹开乌云,一线有点亮的天光撒了下来。
苏瓷心里之前的所有情绪好像也一下子被驱散了,脚踏实地,她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
“阿娘!姐姐!!”
她扬声大喊,飞快跑了过去。
除了吃喝睡都在兵营镇着的苏棣杨延信杨延贞等男人不在外,其余家里所有人都一闻讯就涌了出来迎接他们回家,陈氏跑丢了一只鞋,另一只绣花鞋溅得鞋面裙摆一片泥水,和苏燕一前一后跑过来抱着苏瓷,母女喜出望外,陈氏又笑又哭。
“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