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扒在宁时亭肩头看他回信,就是简短的一个字:“知。”
他当宁时亭害羞——晴王末尾写的那段话,看得他都脸红,可是宁时亭却好像不为所动。
“公子也忒冷淡了,晴王殿下说想你想得紧呢。”听书说。
而宁时亭却没回答他的话,他低头,视线扫过薄薄的信纸,也没在末尾的地方多停留片刻。
“这封信里,只言片语都未提到世子。”他轻轻说。
听书听他这么一说,也是一愣。
世子不讨人喜爱、不受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凡间都有说,皇家人是无情人,而仙洲对权力的争斗、资源的掠夺、对继承人的严格甄选,都只会比凡间更厉害。
世子十岁起就成了一个废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顾斐音那样的人,大约也不会多在这个儿子身上花费多少心力。晴王杀伐果断、冷酷执着,也才因此让数不清的外族妖魔鬼怪数年来不敢踏入仙界半步。
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窗外日头慢慢西推,宁时亭放下纸笔,告诉听书:“我再去世子那儿一趟,你不用跟了。替我出门寻访一下西洲的香料铺,再问一问晴王殿下信中说的仙长一家,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听书说了好,把药包递给他,这就迅速出门了。
宁时亭随后也走出门去,召来仙鹤往世子府走去。
晚来有清风,徐徐扫过面颊,宁时亭伸手一摸,才发觉前额一片空空荡荡。
这才想起来,那么珍贵精致的东西丢给了狼崽子玩。
刚到院门外,宁时亭就愣了一下,然后拔腿往里走。
他也说不清楚,次次过来,次次都能撞见顾听霜被下人欺侮,是巧合使然,还是顾听霜根本长年累月都过着这种日子呢?
他耳力好,早上听见那两个侍卫在欺辱顾听霜,而现在他听到的……
分明是,什么东西,在切割骨肉的声音!
一炷香前。
小院外,瘦高侍卫拿竹竿挑着一枚湿透的香囊,转过来吊在屋内少年的眼前。
像是逗弄狗儿一样:“世子今日还算给面子,没将我们捅出去,看起来是知道好歹的人。那我们也就奖励世子您,将这个香囊捞了回来,您自个儿来拿吧。”
顾听霜一伸手,瘦高侍卫往后一退,那悬在竹竿尽头的香囊也就跟着晃晃荡荡地收了回去。
几次三番下来,任凭瘦高侍卫再说什么,他也只是抿着嘴唇一动不动,眼眸漆黑似海。
瘦高侍卫拿着竹竿在那里挑,胖子侍卫就抓个油腻的糕点往嘴里不断塞着,满脸坏笑。
角落里,冷不丁地窜来一抹亮银色,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它从瘦高个儿脚下过,直接把人“咕咚”一声撞翻了。
瘦高个儿倒退好几步,先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又被银狼拖着恶狠狠地咬了几口。
那一刹那,鲜血飞溅,瘦高侍卫大叫出声。
胖侍卫眼看着情况不对,也丢了手里的吃食,抄起腰边大刀,出手毫不留情地往银狼背上砸去!
银狼避开了,但是尾巴尖儿被割去一小截。
它低吼一声,敏捷地窜进了屋内,将藏在狼牙之间的某个东西放在了顾听霜手中,随后飞快地跳窗逃离了。
瘦高侍卫又痛又怒,嘴里骂骂咧咧地喊着:“臭畜生!老子弄死你!”又操着竹竿追了出去。
那胖侍卫却眼尖,步子顿了顿,反而向顾听霜这里走来。
“世子殿下,你养的小狼崽子又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仙洲银狼认主。
虽然这只小银狼被他们打跑了好多次,但是仍然隔三差五地给顾听霜叼来一些宝贝。
什么仙灵芝、神血参都有,时不时的居然还有价值连城的灵石宝物,也不知道这小畜生是从哪里叼来的。
这些东西,也自然而然地都被他们“代为保管”了。
只有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他们不屑于跟顾听霜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抢。
现在顾听霜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手底依稀可见,有什么珠光宝气、闪亮的东西,正是他昨夜见到宁时亭时、他额前戴着的坠罩。
侍卫不认识,贪心顿生,想要把东西抢过来。
顾听霜指尖轻轻抚过它。
材质温润,带着隐香。手指轻轻触碰,仿佛还能感受到上边残余的体温。
顾听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微微笑着:“你过来点,我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柿子喜提“宁宁的纱罩”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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