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当真了。
顾听霜本想斥责他的自以为是,但是看见宁时亭苍白有些憔悴的脸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说出口。
安静了一会儿后,他说:“那你吃饭慢得跟乌龟爬一样,今日不用外出理事吗?”
宁时亭说:“不用啦,今日我已经向晴王殿下请了假,说自己重病卧床休养,这个时候自然也不宜外出理事。不过好在昨日有了搭建冰屋的底子,大致的重建内容已经不需要我再手把手地监督了。”
“重病卧床?”顾听霜怀疑地看向他。
按照宁时亭这个性子,就算是进了棺材里,说不定也会拼着最后一口气顾虑别人
宁时亭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调羹放下,轻轻说:“饮冰,这几天先将白狼们安置在百草园吧。”
顾听霜敏锐地察觉到了宁时亭话里的另一层隐含意思,他敏锐地眯起了眼睛:“你都知道了?我的狼做下的事情,我自己没有不认的道理,外边人要是追责起来,尽管说是我就好了。”
宁时亭说:“也不是这样,只是再过几天,晴王殿下将要回来一趟,到时候府上人多眼杂,必有眼线会注意到殿下的事情。上古群狼率性无度,能晚一天让世人知道它们与殿下的联系,也能让殿下多清净一天。”
“什么?”
顾听霜抬头看向他。
宁时亭轻声说:“今天早晨斥候来报,仙长府苏樾曝尸荒野,被发现的时候钻在了猎神者捕狼所用的陷阱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肉是完整的。谁也说不清他是为什么会钻到那里边去,联系到昨天狼群下山的事情,普遍认为是上古群狼做下的事情。以前狼群也有下山伤人的事例,只不过这一次刚好轮到了仙长府而已。本来是小事,不过苏家趁此机会发难,也说我们晴王府有在背后操盘的可能。”
“原来如此。”顾听霜又看了一眼宁时亭裹着的大氅,这下是知道他为什么今天起得这么早了,“我爹很生气吧?过来找你问罪了?”
宁时亭轻声说:“也差不多是这样吧,殿下。”
其实这次顾斐音的来意,他再清楚不过。这辈子他虽然没有动手杀苏家的人,但是阴差阳错的,顾听霜让群狼下了手,这个责任会被有心人做文章,依然甩在顾斐音头上。
顾斐音现在在朝中如履薄冰,一方面是他手中军力不可小觑,另一方面,也因为他声势如日中天,朝臣猜测到了仙帝有那么几分清君侧的意思,不断挑事,想要把顾斐音扳倒。
宁时亭猜测,这次以顾斐音再回来,大约会和上辈子一样,提出让他收服雪妖的事情。
上辈子的雪妖一事,让他永远失去了听书,宁时亭这次不愿再掺和,只打算称病不出。这种情况下,顾斐音也不可能硬性要求他一个缠绵病榻,卧床不起的人去雪山中猎补雪妖。
不过雪妖之患,仍然是大事。宁时亭想到这里,还是打算请动自己的几位同门,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的师父。
顾听霜听完,倒是也认同宁时亭的话,下巴抬了抬,屋子里的狼群就会意了,跟着排排坐蹲好,然后一只接一只地从窗口跳出去,出发去百草园。
他问:“那你说养病,我现下和你同住,似乎也不太好?”
宁时亭吃好了,让人来收走东西,自己找了纸笔,开始单手慢慢地研墨。听见顾听霜这么问,他很自然地说:“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殿下如果觉得到时候人来人往的吵嚷,不妨也去香阁住一住,离百草园也近。”
顾听霜沉默了一会儿,懒懒地说:“嗯,那我去香阁住,不打扰你和我爹叙旧了。”
宁时亭没有对他这句话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顾听霜看了他一会儿后,别开了视线。
宁时亭吃过饭后,又挪去了书案边,提笔轻轻地写着什么。他右手不能动,左手写起字来有一点微微的阻塞感。
以前顾听霜常常在他书房中坐着,一呆就是一个下午,两个人各有各的事情做。顾听霜看功法书籍,宁时亭处理西洲的事情,偶尔顾听霜倦了乏了,也会观察一下宁时亭在干什么,像是观察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宁时亭有时会察觉他的视线,会抬头对他笑一笑,不以为意。
今天的天气和前几天一样,风声被阻绝在外,仍有偶尔被吹落的冰凌刮在冰面上,撞出咔哒咔哒的响声,一阵一阵的,听起来仿佛大雨倾盆。
顾听霜和平常一样看着宁时亭,鲛人依然平静安宁地写着字,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没了兴致。
第53章
第一天斥候到,第二天就传来消息,顾斐音紧跟着要回来。他本来在三个仙洲之外的地方带兵处理血族后续,这次却直接向宁时亭发了通知,说他很快就回来。
这个“很快”从来没有定数,以前这样说,可能会等上一天,或者一个月。
“今日公子似乎并没有令府上有什么特别的准备。”
葫芦和菱角守在香阁外边,替顾听霜打点东西,低声议论着。这些声音不可避免地传递到顾听霜耳边。
他坐在窗台前,望着庭阶边那株金色的银杏树。大雪摧折,也没能撼动这棵树的光华,灿烂碎金像是要透过顶一样冲破冰层而去,将一小角天空也照成灿烂的颜色,刺啦啦地晃人眼睛。
小狼照旧趴在顾听霜膝盖上,听见外边人说话的时候,就竖起耳朵,随后再趴下去,舔舔顾听霜的手指。
“东西都搬过来了,香阁这边如果有什么住不习惯的地方,您就跟咱们说。不过好在是这里离百草园近,狼大人们也不用一起挤一个小房间了。”
葫芦开始敬称顾听霜的狼群为“大人”。两兄弟忙完了外边的东西,指挥其他人将东西各自归位。正在沏茶的时候,就听见顾听霜问:“你们刚刚在外头说,宁时亭没有特别的准备,是什么意思?”
葫芦想了想——这不算背后说主人八卦,只是因为顾听霜要问。
他说:“以前听书小公子在的时候跟我们说的,以前公子在冬洲,只要是王爷说要来,公子就会提前准备好,天天做着王爷喜欢吃的九珍合酥,天知道那个东西多难做,三十多种材料又要碾又要蒸,有的还得炸了之后晾干了磨,咱们小厨房都懒得做这个,但是公子就是上心得很。还有王爷要喝的茶,听说也是特别的沏泡手法,只有公子做得来。”
顾听霜笑了一声:“这种东西,哪里来的只有谁才能做好的说法。”
葫芦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跟着附和说:“是啊,大抵是有情人间才这样吧,明明都是一样的茶,但偏生就觉得谁做出来的好喝……”
说到这里,葫芦噤了声。
他想起了顾听霜一开始对宁时亭的敌意,涉及到顾斐音和宁时亭的关系,似乎总会让顾听霜心情不好。
也毕竟之前顾斐音对王妃不闻不问,十年间,晴王身边莺莺燕燕不断,少不了红袖添香,大概会把宁时亭当成其中的一员。
晴王对宁时亭是个什么感情不知道,至少让人入府进门了,明明白白用着晴王府的名号,这种认可也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而至于宁时亭,他性情内敛温润,但尽管他从不提起晴王殿下,看他对王府和顾听霜的上心程度也知道,必然用情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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