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宋清远自来就知道,叶浔与娘家不合,却与她外祖父一家人走动得甚是频繁。依她那种性情,眼下答应了这桩事,恐怕是没安好心。一两年的光景,想将一个人折磨至死,于她易如反掌。
叶浣可不能死,眼下更是需要呵护着宠溺着。
念及此,他踌躇地道:“我知道你的为人,外柔内刚,连我的家都能当。自然,这也是我懒散的缘故。但我也知道,你自来最识大体顾大局,为了娘家、夫家的名声,什么都能退让三分。阿浣的事,你也要体谅我几分,毕竟叶家才是我岳家,另寻别家姓氏的女子,倒不如找个与你同门的女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只要是关乎夫家、娘家的事,我不论怎样都能退让忍耐。”叶浔语声缓慢,唇角的笑容无形中融入了一丝嘲讽,“我便是不悦,也不会为难叶浣,你只管放心。她进门之后,我绝对不会为难她。”
叶浔从来是说到做到,这一点阖府皆知。宋清远不疑有他,因此大喜,“多谢夫人!”
叶浔瞥了他一眼,连眼中都有了讽刺的笑意。
这便是男人,喜欢你的时候,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喜欢别人的时候,在你面前卑躬屈膝也甘之如饴。
敛起心绪,叶浔思忖片刻,和声道:“你去趟叶家,那边无异议,我便去见燕王妃。日后妾室扶正终究是不大好听,不如此时就把这消息散播出去。让名门贵妇都知道我时日无多,叶浣名为进门做妾,实则是与我姐妹情深意在冲喜,冲喜不成的话,日后扶正也没人说她半个不是。”
“这样也好。”宋清远当即点头,随后才生出浓浓的歉意,探手要去握叶浔的手。
叶浔抬手抚了抚鬓角,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宋清远不以为意,嘴里道:“阿浔,谢谢你。”
叶浔缓缓起身,“你快些去叶府,我等着你回信。”语毕转去内室,没让他看到眼中充斥着的厌恶。
宋清远即刻起身去了叶府一趟,回来后告知叶浔:那边无异议。叶浔当即去了燕王府,至黄昏才回府。
宋清远惦记着燕王妃的说法,一直等在正房。见叶浔回来,忙不迭上前去扶她落座,嘴里歉然道:“你身子不适,还让你这般奔波,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我又不是一时半刻就死了。”叶浔垂眸,敛去眼中寒意,再看向他时,已挂上温煦的笑容,“你放心吧,燕王妃起初是不大赞同,后来听我细说一番,倒也觉得合情合理。燕王妃说过两日便要见见叶浣,安抚几句,也让相熟的人见见她。”
“真的?”宋清远满脸愉悦,“我稍后便命人去知会阿浣,今晚我就整夜照顾着你。”
叶浔险些冷笑出声,“免了。你在这儿,我反倒睡不着。”睨他一眼,又道,“你若是一个人难以入眠,尽管去找个中意的丫鬟陪着。”
宋清远面色微窘,“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自从他做错一件事害得她小产之后,便对府里的丫鬟退避三舍,更是再不曾碰过她。他被她那次小产吓得不敢再碰她,而她则是嫌他脏——人脏,心更脏,便是他有意,也不会再允他碰触。她没这么说过,可他看得出。
这一晚,宋清远遂了叶浔心意,去书房歇下。
随后两日,叶浔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们在同时听闻的是,叶浣甘愿先做妾室冲喜也要进入宋家门。
随后,燕王妃设宴,意在让名门贵妇见一见与叶浔姐妹情深的叶浣。当日叶浔不适,实在起不得身,也就没去。
这些事情都在宋清远预料之中一步步发生,他很是欣慰。他就知道,叶浔虽然在府中强悍,在外却会保全他及叶府的颜面,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而在欣慰之后,却是噩梦连连。
叶浣在宴席上不慎滑了一跤,当即连连呼痛、下体出血,片刻后不省人事。燕王妃命太医诊治,太医说叶浣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燕王妃震怒,痛斥一派胡言,又连请三名太医,得到的说辞一致。
赴宴的贵妇都不傻,很快反应过来。清清白白的闺秀,怎么会毫无怨言地委身男子为妾?眼下叶浣这情形,分明是与宋清远有私情在先。这值得深思的地方可就多了,让人对叶浔的叹惋同情又加深几分。
燕王妃也不知是气糊涂了还是恨毒了叶浣,只顾着确认叶浣是否身怀有孕,却不让太医及时救治血流不止的叶浣。等到燕王妃想起来的时候,叶浣一条命丢了半条。被送回叶府时,已是奄奄一息。
☆、第2章
当夜,通过燕王妃之口,这桩丑事传到了皇后耳中,皇后恼火之下又告知了皇上。
皇上对宋清远的品行深恶痛绝。
其实功勋贵胄之中不乏这种荒唐事,但是叶浔的事情又是不同:任谁一想到她拖着病体去求太子妃帮叶浣铺路,就会没来由地心酸。一个病重的人是不该被这般对待的,尤其欺骗她的是至亲之人。
上位者对于一些人的同情怜悯,往往是置另外一些人于死地的绝杀利器。
被当今皇上看不顺眼的人,不需要什么理由就能死无葬身之处,何况宋清远这样道德败坏的。
由此,宋清远即将到手的鸭子飞了——护军参领另换了旁人。并且宫中有话传出:皇上说要不是看在叶浔祖父的情面上,当即就把宋清远砍了;皇上还说叶浔祖父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给孙女找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宋太夫人先前称病不知是真是假,听闻此事后却是真的病了,连续两日水米未进。
几日间的惊|变,足以让宋清远醒悟——叶浔在报复,报复的手段竟是如此毒辣。如今任谁一想到她,都会觉得她太善良无辜,百般唏嘘,而这分明是她与燕王妃合谋布下的局。
他想去亲眼看一眼性命攸关的叶浣,却因置身于风口浪尖上不得不避嫌,带着满腹颓唐、愤怒去找叶浔。
“毒妇!”他血红的眼睛盯住叶浔,语声怨毒地嘶吼,“你将我的家毁了!你是不是一心一意要我宋家绝后!?”
叶浔为之轻笑,“比起你这衣冠禽兽,我已算得良善。”
宋清远走到她近前,目光中似有不解,痛心疾首地道:“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明明知道,我苦等了两年才谋到了护军参领这个空缺,就因为你!我又变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
“你谋到了那个空缺?”叶浔将第一个字咬得很重,没再掩饰眼中的轻蔑,“没有我央求外祖父,没有柳家扶持,你能平白撞到好运?你算个什么东西?”
宋清远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恼羞成怒,“既然百般看不上我,当初又何必嫁我?!”
叶浔笑出了声,“是谁当初困了我整日?若非你威胁我不嫁便会身败名裂,我会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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