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旨
?平远侯本来列出的兵阵是迎面一道屏障,两侧如翼分开,像是半圆。北戎启动,平远侯一声令下,中部应敌的义兵转身就跑,迅速地撤离了简单的工事,向着两侧阵营拼命飞奔,如百川归海,加入了旁边的大军阵营,避开了北戎的锋芒,把三千骑兵完整地放了过去!后面的三万步兵,也乌泱泱地追着骑兵而过。
贺多终于舒口气:南人还是不行!一动真格的,他们就软了。
在小山坡上与平远侯和沈卓沈湘一起观战的三皇子目瞪口呆,问平远侯道:“侯爷,他们怎么过去了?!”沈湘也面露疑惑,看向沈卓,沈卓对她摇了下头。
平远侯对三皇子说:“我方才接到信报,我军后方有三万御林军,定是皇上担忧我军不是正规之军,难以与北戎相较,于是派出了增援部队。我们虽然来不及联络,可是既然他们奉命而来,我军就不该独揽功劳,可以与他们联手抗敌。此时放北戎过去,正好让御林军迎击北戎,我军随后掩杀,前后加攻,何愁北戎不败?”
三皇子高兴了:“父皇还派了援军?!太好了!”可接着有些担忧道:“方才过去的北戎有铁骑开道,如果御林军无法抵挡,那北戎可就会长驱而下了。”
平远侯说道:“张先锋已经带着弩兵到了御林军后方,如果御林军挡不住北戎,张先锋他们也该挡住。”
三皇子又问:“我不记得他们有多少人,侯爷,他们能行吗?”
平远侯说:“他们所持全是强弩,可透铁甲,其中还有百架床弩,每弩一发三十余箭。原来是为了对付几万铁骑,现在才几千,该是绰绰有余。”
三皇子赞赏地点头:“太好了,侯爷,我跟着你走!”
平远侯点头,下令道:“让各队回复阵型,我们去追北戎,他们若回头来,就全面开战!”
义兵们得令,纷纷归队,排队成阵,再次组成了半圆之阵,只不过这次是兜着北戎的方位,警戒着向前推进。
大军启动,三皇子引着马,与沈湘走在了一起,笑着问沈湘:“方才北戎冲过来的时候,你紧张吗?我特紧张!”
沈湘那时其实也全身绷得紧,听三皇子这么说,瞪了他一眼说:“紧张也不能说出来!”
三皇子点头说:“当然当然,我不会跟他们说的。”
沈湘一听,脸红了。三皇子浑然不觉,对沈湘说:“幸亏方才没有开打。”
沈湘顺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三皇子对沈湘笑:“因为我刚才忘了对你说,在战场上你要跟着我。”
沈湘的脸腾地红了,咬牙道:“凭什么?我三哥让我和他在一起。”
三皇子一摆手说:“你别听他的,听我的!”
沈湘挑眉:“你怎么能这么说?”
三皇子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比他大呀!他都听我的,你也该听我的。所以,你要和我在一起!”
沈湘抿着嘴,心中暗骂三皇子还是以前那么莽撞,可是没有和他继续争论。
贺多成功地摆脱了义兵的营阵,让骑兵稍事休整,马上继续向南,免得被后面的义兵纠缠上来。不久,探马报来说前面还有南人的军队,贺多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冲!还得冲得猛烈,不然会被敌方两军相夹。贺多命队伍急速行进,见到南人军队就发起冲击!
曹开本来想等在后边等着,准备等平远侯与北戎打完后,出来捡个便宜。早上放出的信哨回来说平远侯已经列阵与北戎对上了,行将交锋。曹开就让自己的将士披甲待战,走到了大路上,准备那边一打完,这边就赶快冲上去。可过了段时间,再回来的信哨却说北戎往这边来了!
曹开慌了,忙让御林军撤退,并写了封密信,告诉皇帝平远侯真是里通外国,不全力抵抗!信刚写完,就有人喊北戎的骑兵到了!书记官说他会亲自把信送到京城,曹开在混乱间让书记官快走,叫御林军加快速度跑,可是人哪里能比马快?路上一团尘埃滚滚而来,片刻间,北戎就杀入了阵中!
曹开手忙脚乱,他是来消灭平远侯的,可不是要和北戎战斗的!损失了御林军,无法消灭平远侯,皇帝会要他的命的!他只能一遍遍大喊:“撤退!撤退!”
本来骑兵对步兵就已经占了上风,加上北戎骑兵早上刚冲垮了义兵的阵营,现在士气大旺,两军一交战,北戎就是一片横扫。御林军虽是精锐,但这些年从来没有真的打过仗。打自己人的时候信心满满,面对狼虎般的北戎骑兵,主将又喊撤退,军士哪里有心打仗?大都撒腿跑,有些军士胡乱射箭,有些匆忙挥刀,但是毫无章法,根本无法抵挡北戎骑兵的攻击,御林军三万步兵片刻就被三千北戎骑兵冲得人仰马翻。
一片乱战中,北戎骑兵后面的北戎军士也杀到了。按理说两边人数相当,也全是国家精兵,可是御林军混乱不堪,都无心恋战,用力逃跑,可是步兵怎么能逃得过骑兵?北戎铁骑一见敌人落跑,就赶上去拼命砍杀,战场上头颅纷纷,惨不忍睹。只不过一个时辰,战场上已经分出了胜负:三万御林军所存无几,北戎大胜。
曹开带着百十人狼狈奔逃,远远地离开了血肉飞溅的战场。一行人踉跄而行,曹开心中又惊又惧,满怀了对平远侯的愤恨。正喘息间,有人拉了他一下,曹开抬头,那人惊愕地指着前方。
曹开看去,只见前面一大片黑衣兵士,强弩在手,刀枪雪亮,正严阵以待。
看着阵前飘扬的平远侯麾下的先锋将旗,曹开怒了。他挺起胸,走过去,到阵前大骂:“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
只见骑在马上的一人喝道:“把他绑了!”有兵士应了,上来就把曹开扭住。曹开大声说:“你们敢?!我是御林军领军曹开,你们敢绑皇上的人?!要造反吗?!”其他御林军士刚要动手,只见周围一齐瞄准了他们,他们大声喊:“你们这帮孬种,不打北戎,却打自己人!”
马上的张允铭放声大笑,对兵士们说:“搜身!”兵士们在曹开身上一捅搜,搜出了一卷黄色圣旨,交给了张允铭。
张允铭打开读了读,冷笑了一声,放入了怀中。
曹开大声说:“皇上有旨,你竟敢不从?!”
张允铭对周围的人说:“将这些人都绑了!这些人是奸人矫诏派来杀我们抗敌义兵的,看守好!”
曹开又要大叫,就被人堵了嘴,兵士们将这些人绑到了阵后,阵前已经有了接近的尘烟。
北戎完胜了御林军后,先缓了口气,整理了御林军的军需粮食,埋锅做饭。他们刚要好好吃一顿时,平远侯带领的义兵步行到了。黑压压的军士手持弓箭成环形包抄上来,贺多刚刚打完一仗,觉得此时不该再战,就命人带上刚抢了的粮草启程向南,想甩掉这些追兵。
北戎军队再次是骑兵先行,可是还没有行出二十里,就探得前方有步兵设阵阻拦。贺多听报,忙纵马到前面,只见前边几列弓箭手平排开去,挡住了大路。贺多知道自己再次陷入了夹击之中,此时后面的义兵两翼合拢,合围之势渐成,贺多不能让自己陷入重围,就命令骑兵向对方的侧面冲锋,以期绕过弓箭阵,冲出包围。
可是当骑兵还没有达到对阵边缘时,对方突然开始射箭。这是射程异常远的强弩,一点也不夸张地说,真是漫天飞蝗箭下如雨!贺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宝贵的骑兵就在一阵暴雨般的箭矢下如稻草般齐齐被割倒,急得眼睛都红了。前面的弩阵真是太厉害,他只好挥师往回冲,但愿早上那些临阵逃走的南人这次还会那么弱。可是,这次这些南人没有逃,而是迎面用箭弩对着北戎狂射。
当北戎的兵士终于冲过了箭雨到达对方阵前时,已经少了三分之二,余下的,就是两军肉搏。
按个人骁勇,北戎军士应占上风,可他们这些天军需不足,早上已经打了一仗,体力有些跟不上了。平远侯的义兵虽然大多是百姓,沿途进来的人只拿了棍棒,但军中也有在南方山里经历了系统训练的兵士们,对于阵上拼搏一点都不怵,他们臂力超人,动作迅猛,手中的刀枪也是用特殊合金度了刃,格外锋利,更添了胜算。
战场上人声呐喊,三皇子一定要与平远侯同在阵前。他刚开始在马上射了几箭,可是等到接近北戎,就得提剑拼杀了。他虽然一直练武,但是多在习武场上挥舞刀剑,在马上就显得有些笨拙。而沈湘这些年却是全放在了马上射箭的练习上,在搏斗中,沈湘长弓飞舞,反而比三皇子还熟练,平常军士无法近前。但她毕竟是个女子,弓箭又是利远战不利近攻,真有人杀到前面,她就无可奈何了,这时就是三皇子挥剑乱砍的时候了。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个拦阻外围,一个与到了跟前的人交手。三皇子一身黑甲,沈湘一身红衣,在混战中格外显眼,许多北戎兵士扑上前来,好在有春绿和沈卓带着护卫在旁边帮忙,算是有惊无险。
三皇子极度兴奋,大声喊着:“儿郎们,冲啊!杀啊!”一个劲儿地来回冲撞,一大帮人只好跟着他。
平远侯开始还挥着大刀来了几十下子,然后就开始气喘了。他的刀垂下,逍遥公一直骑在他身边,对他说:“侯爷,我军处于胜势,让他们去打吧。”
平远侯看到张允铭的将旗也进入了搏杀中,知道两边军士已经合围。他寻找着张允铭的身影,不久就看到自己的大儿子跃马冲过一群北戎人,与三皇子和沈卓等人相遇,几个人一起在战场横冲直撞……平远侯叹了口气,说道:“这帮崽子们,怎么都长大了?”
逍遥公把冲到自己面前的一个北戎兵士漫不经心地用剑鞘拔拉开,对平远侯说:“侯爷别这么泄气,那帮孩子还嫩,这次不还得靠着侯爷的神机妙算吗?”
平远侯没说话,如果不是镇北侯府中那个人早就把皇帝会遣御林军追杀的事告诉了他,他也不会有所防范,借力打力,让北戎与御林军先对一阵。如果不是张允铮布下烟攻之阵,损耗了北戎大多战马和兵将,己方也不会有优势。若是再深究,如果不是那个人未雨绸缭,早就让张允铭去南边制造武器训练义兵,现在这一役,任人宰割的就是自己了。
gu903();平远侯心中一点都不自得,反而有些难受。他对身边的传令兵说:“去传令,对方投降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