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家人还并非京官,而是下放到地方上,天高皇帝远,就连京城那边都未必了解嘉仁的出身,何况是林省这边。
最初是从一名基层的办事员做起,当年大学毕业后是按照流程考了个公务员才拿到的编制,还记得有一年嘉仁分配的单位附近发生了地震,幼幼这边一听说情况,就立马跟着宋家准备的赈灾队伍一起赶来。那时候正好是夏天,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嘉仁就已经做到了县长位置,正准备去市局报道,亲力亲为地忙着赈灾,一步一个脚印,在废墟里帮着一起救人,累得他自己浑身脱力,脚上全是血泡,等事后灾情控制的差不多了,嘉仁自己也因疲劳过度休克了。事后国家给了表彰,当地的百姓也送给他一面又一面锦旗,或许是连续多日的疲劳令他病来如山倒,分明烧得脸面通红,额头滚烫,浑身酸痛,已经高烧到三十九度多,可人前依然笑得那么有风度。
那次幼幼担心的不行,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而她还记得,等送走了那些当地老乡后,他们兄妹俩一起站在一处山岗上,应着一片漫山遍野的野风,那些风吹乱了嘉仁的发梢,也吹得他身上那件白衬衣猎猎作响,显露出几分消瘦的身形。
可他眉眼间突然绽开了一抹笑,他看着远方,却对身旁的幼幼说:“其实最初做这个,选择走这一条路,一方面是因为我发现我自己的性格比较适合,另一方面就是当初家里发生了那这么多事,权利这个东西从古到今都一直是个好东西。”
“可是渐渐的,幼幼,我发现,或许我真的选对了一条路。”
对于他来讲,他所选择的这条路,逐渐不再只是为了宋家,为了日后能做弟弟妹妹们的靠山,能帮家里这些人撑起一片天而已,或许更像是找到了人生存在的价值,他不仅仅只是宋家大房的长子,父母的儿子,弟妹们的哥哥,他还是宋嘉仁,作为一个纯粹的人,而不具备那些附加价值的宋嘉仁。
说白了,他开始从这份工作,又或者该称之为事业之中,逐渐找到了乐趣,也开始享受这一份乐趣,所以从那之后他的行事风格慢慢变得。不然……
其实这人本是有些冷酷的,只是平日看不出来,但那心肠其实是相当冷硬的。
幼幼想着那些事,想着想着就渐渐入了神。
突然之间楼下传来了一阵骚乱声,那份骚乱声浪哪怕他们身处于医院楼上都能听见几分。
“宋副省长是在这儿吧?”
“宋同志他没事吧?”
“他以前在我们那儿当过县长,我昨儿看新闻说他住院了,谁干的啊,是病了,还是咋的?”
幼幼一怔,而宋家其余人也纷纷起身。
等他们来到楼下时,就看见医院外已经是成山成海了。
数不清究竟来了多少人,有人衣着朴素,有人臂弯上挽着个菜篮子,有人手里拎着一兜水果,也有人带来了家乡特产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