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听,登时怒火冲天:
“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挨千刀啊!”
同时冲屋子里招呼,“老大家的,快出来!”
宋幼眠有三个舅舅,但只有两个舅妈,原因是三舅宋震业当年娶了个城里来的女知青。
后来那女知青见回城有望,嫌肚子里的孩子是累赘,竟然顺着墙垛子往下蹦,愣是把嘉信蹦得早产了,
嘉信也因此从小体弱,往往是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
而那人也真够心狠,生完孩子看都没看上一眼,就抛夫弃子抬屁股跑了。
当下,大舅妈一见这俩小的被人打成了这模样,倏地脸色一沉,简直跟被人刨了自家祖坟似的。
“娘,咋回事!?”葛庆霞长得明艳大方,立即恼火地问。
宋老太亦满面怒容,抄起一根烧火棍子往外冲,
“你帮孩子洗个澡,再换套干净衣裳,我非得找那老张家说道说道不可!”
宋幼眠没看见她姥爷跟三位舅舅们,一听顿时急了,“姥……”
小孩儿之前哭哑了嗓子,如今一开腔,嫩生生的小嗓子可怜巴巴的,还奶声奶气的。
她小手扯住宋老太的衣袖子,“他家人多,咱等等,等姥爷回来的。”
她生怕姥姥吃亏。
宋老太是个心疼孩子的,这老太太脾气厉害,打年轻时就是一泼辣的主儿,不过老宋家儿孙生的太多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一个赛一个饭桶,老太太没少嫌弃,心想正好应了一句话,越生越穷,越穷越生。
总之旁的人家重男轻女,把儿孙看得比自个儿的性命还重要,可偏偏这老宋家相反。
往往老太太脾气一上来,也就只有这小外孙女才能制得住她,不然爱谁谁,撸起袖子就是一顿干。
“……姥??”小丫头攥着她袖子,可怜巴巴地晃了晃。
老太太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憋住一口气,
“成!姥听咱幼幼的,等咱家爷们儿回来的,看我不把那些姓张的打出血来的!”
宋幼眠咧了咧小嘴儿,湿漉漉地看着宋老太,心窝里暖洋洋的。
不久,大舅妈提来热水,从柜子里翻出两套旧衣裳,把俩孩子按在洗衣盆里打理干净了。
宋幼眠岁数小,但天生一头自然卷,那毛绒绒的小卷毛一看就乖巧,小脸儿也白白净净的,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这水灵灵的小丫头从小就长得漂亮,一对儿黑亮的大眼睛灵气逼人,裹着一件酒红色的小袄子,穿着一条军绿色的小裤子,一瞧就俏生生的。
但到底是之前挨了打,叫宋家这些人一看,心口直发堵,直把那姓张的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比起这,宋幼眠更在意另一件事。
这时候也就刚开春,哪怕下雨了,但外头的冰雪尚未化干净。
上辈子宋妈是六月初因病过世的,也是宋妈下葬当日姥爷一家发生火灾。
她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自己应是重生在宋妈病逝前。
“姥,妈妈呢?”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搂着姥姥的大腿,哑着小嗓子嫩生生地问。
老太太一顿,然后怜惜地轻揉孩子的小脑瓜儿,“咱幼幼想妈了?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