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们都无法保证,谢清在面对尹朔的全力出手时,可以常心待之。
“我会考虑这件事的。”紫苏答应,不过,跟着便一脸似笑非笑地问他,“你的心情不好吗还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而且忽然地转到这个话题上,齐朗一时无言以对。
紫苏一点都不着急,对答案也不是很执着,只是想知道齐朗会如何回答她。
“心情是不好,也的确有些感触。”齐朗笑得无奈,回答却十分平静。
紫苏扬眉,不安又不解地看着他的眼睛,齐朗仿佛被她的神色吸引,眼中闪过一丝迷恋与茫然交织的神采,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你我这么大的时候,可曾算计过自己的感情”齐朗轻声叹息,“尹昭仪却已经有那样的觉悟了”
十二岁,事实上,尹韫欢的年纪还不到十二岁齐朗确实在心里为此感叹过,无论是他,还是紫苏,亦或是谢清与其他人,十二岁的时候,绝对都不曾想过用与自己感情相关的事情为筹码,毕竟那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
尹韫欢这么做,无论有没有用,齐朗都不得不对她另眼看待。
“你是夸赞她呢还是不满意”紫苏轻轻地覆上他的手,回应他的话语,语气并不在意。
齐朗对她的回应报以微笑,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
“我只是想确定她会不会成为尹相的臂膀。”微笑着,齐朗对紫苏解释,“目前来看,还差得远呢”
紫苏看着他,听着他的话,眼中有难掩的愉悦之色,齐朗不由执起她的手,却又停了一下,想起未说完的话,摇了摇头,将话补完:“就连她对陛下的影响力,我都认为,我之前是高估了”
“若不是皇帝的心境有变,你便是正确的。”紫苏闻言,稍稍敛色,认真地回答了他一句,同时颌首表示同意。
除非阳玄颢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否则,他这么多天对尹韫欢不闻不问的态度已经表明,尹韫欢对他既非无可取代,更非不可或缺。
阳玄颢从来都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情感,也可以说,阳氏皇族从来都不会压抑自己的情感,他们可以对喜欢的人纵容宠爱,甚逾自己的生命,也会对厌恶的人冷酷残忍,即使挫骨扬灰也难消心中的憎恨,从太祖开始,阳氏族人可以隐忍一切不公平、不公正的事情,只为日后的一飞冲天,却永远都学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明知道夏家的支持对自己的帝业霸图至关重要,元宁太祖仍然在大战前夕迎娶顺淑皇后;明知道永宁王足以左右世祖的任何决定,身为嫡长子的唐王仍然会对夏祈年口出不逊之辞;明知道康仁太妃容不得忤逆,殷鉴犹在,睿宗皇帝仍然停进中宫笺表,将嫡子寄养别宫阳玄颢同样如此,否则,他当初不会对紫苏与齐朗的事情反应那么强烈,选择那种最尖锐也最糟糕的试探。
“陛下的确欣赏她的才情,只是,陛下并不喜欢亲近心计过重的人。”齐朗笑道,“尤其是对他用心计的人。”
谢遥当年教导他们:“侍上唯忠,待之唯诚。”对一国之君用心计是最愚蠢的行为,因为,没有一个帝王会喜欢总在揣摩自己心思的人。因此,虽然揣摩上意是必要的,但是,也是危险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所以,谢遥将“忠、诚”作为第一戒条。
阳玄颢也许还没有察觉,对于机心过重的人,他有着本能的戒备,但是,齐朗与谢清都有所察觉,因为,在所有太傅中,阳玄颢最亲近的是从来不涉朝政的方允韶,正因如此,齐朗与谢清都很注意在阳玄颢的面前的言行,至少在与他的言谈晤对中不露机心计算。
“没有人会喜欢整天算计的日子。”紫苏叹了口气,“但是皇帝还是太任性了。”阳玄颢这种无意识的反应会让他自厌,也让他始终对皇帝的职责充满犹豫与不自信。
齐朗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乎的淡淡一笑:“可是,陛下很听话。”一直以来,阳玄颢都很听从教导,无论是母亲还是太傅,只要将要求明确说出,他都会丝毫不打折扣地遵行,尤其是对于自己的母亲,阳玄颢的态度一直都是敬服的。
紫苏没有笑,反而白了他一眼:“这种话不用你说”
齐朗低头笑了笑,知道紫苏是说他前后矛盾,前面还说立后由她看情况决定,绕了半天,却还是要她按他的希望来决定。
紫苏的神色是不满,其实倒有大半是在演戏,想让气氛轻松下来,她并不想与齐朗谈什么沉重的话题,而之前的谈话已经超过了,再说,齐朗将话题生硬地扯到那么远的事情上,明显是不想谈白天失态的缘由,这种态度已经让她猜出三分,她也同样不想再提那些事,既然如此,她自然也就配合着齐朗,往他期望的话题上转了。
“立谢纹就谢纹吧”紫苏用力握住齐朗的手,“总要让表哥有所得,不是吗”
后一句话,紫苏是以调笑的口吻说出的,却是最现实的考量,在朝堂上,紫苏已经与尹朔对立,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再与谢清冲突,那么用后位安抚谢清便是最好的手段。
当然,这些是理智的考量,如果深究起来,在齐朗否决尹韫欢的时候,谢纹便已经被推到了长和宫的门前,无论有多少理由,之于紫苏,那些都只是宣诸于口的话语,真正的原因永远都只会在心中。
谭庆秀在随笔中说:“非文贞,则孝仪无私,无私量,则张侯未有权重之威,三省约束尽废,乃至臣乘君,圣清三百年制度,毁之未逾十载,此皆孝仪之罪。”陈观的评语是:“妇人之心”文贞为张翊君的谥号,而圣清一朝,无军功不封公侯,文人封侯,唯张翊君一人。
第二十一章惊鸿照影下
尹韫欢病倒的消息,紫苏第二天一早才听到,叶原秋一边指挥宫人服侍紫苏着装,一边回禀这件事以及自己的处置,最后一句是:“奴婢已经派人去照应了。”紫苏不甚在意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此事了,并没有吩咐什么,同样在一旁服侍的赵全稍稍惊讶了一下。
叶原秋最怕紫苏这种不言语的态度,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看向赵全,却见赵全一派恭谨地低着头,看都不看自己,不由气恼,却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并不动声色,跟随紫苏来到妆台前。
也许紫苏的寝宫中最能显示她出身的便是妆台,无论是在皇宫大内,还是在銮驾行宫,紫苏一旦坐妆台前,便会开始同样繁复的保养上妆程序,使用的物品令人眼花缭乱,其中的讲究更是对奢侈二字的最佳诠释。
叶原秋自然清楚紫苏的这个习惯,因此只是侍立在紫苏身后,并不说话。
“太医怎么说”趁空紫苏忽然问了一声,叶原秋一凛,垂手回答:“太医说尹昭仪是气机郁结,又感染风寒,并无大碍。”
“既然无碍,就让不必照应了。”紫苏下了决定,“告诉昭仪,大安之后,让她将内宫典范誊录十遍,送来给哀家过目。”
这表示尹韫欢不必再无限期地“笼闭自省”,也表示,正式的处置即将下达。
“是,太后娘娘。”叶原秋明白其中的意思,因此格外正式地答应紫苏。
赵全这次抬起头,眼中的惊讶之色十分明显,显然是察觉到了其它东西,紫苏从镜中看到,也只是淡淡一笑,道:“赵全,传谕下去,今早的定省就免了,请皇帝中午过来陪哀家用膳。”看着镜子的眼中却别有深意,更有一种鼓励的意味在其中。
“是”赵全领命退出,命内侍去各处传谕,自己亲自往皇帝的寝宫走去。
阳玄颢早上有功课,比紫苏起得都早,赵全到的时候,他正在更衣,准备去给紫苏请安,听了赵全传的话,便停下来,示意宫人摆早膳。
“皇上,太后娘娘有旨,命尹昭仪誊录内宫典范十遍。”赵全将紫苏新下的旨意报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