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失德,嫡次子犹存,焉能以旁系主祭宗庙”这一句话断了景王前程,宗室、朝臣共推睿宗继位。
这个话题说到这里,也就到头了,夏承正这才想到,是齐朗请自己来的,于是问他:“景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齐朗皱眉,一脸的为难,想了想才开口:“是有一件事,想请殿下帮忙。”
夏承正掩不住惊讶之色,满口应承:“但说无妨只要本王能帮,一定帮。”总算他还说了一句有回旋余地的话。
齐朗却还是犹豫,想了又想,才下定决心般地毅然开口:“殿下能借一些王府侍卫给我吗”
“什么”夏承正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仿佛齐朗头上生了角。
不能怪夏承正如此,元宁皇朝对于私臣护卫是有严格规定的,寒族之家,纵然大富大贵,也只能在官府监管下招募护卫,世族按照等级,拥有不同的权力,齐家同样是世族大家,纵然已经衰落,齐朗仍然继承了一个侯爵的爵位,怎么可能连护卫都没有,要开口向别家借用而且就夏承正所知道的情况,齐家的护卫仍然维持在一个合适的人数上,不至于不敷使用。
齐朗苦笑,从书桌上抽了一张书笺递给他。
夏承正接过书笺,刚看一眼,就猛地起身,张口要叫人,却又没出声,按捺心神地将书笺看完,才低声唤了一个人:“江城”
江城应声入房,一身侍卫装束,本是暗卫的江城自从跟齐朗走了一趟北疆,就不能再在暗卫之列了,因此,成为夏承正的心腹侍卫。
“立刻给王妃传书,加强王府与齐府的守卫,再通知随阳一声。”夏承正对他低声下令,江城有些惊讶,却只是领命离开。
下了命令,夏承正才正色问道:“齐相,这个情报怎么会先到你手上”
手中的书笺寥寥数语,却是说周扬有人意欲对元宁要人行刺,其中包括永宁王、齐朗,更有元宁太后与皇帝的名字。
周扬从来都不乏慷慨悲歌的死士,正是这种风尚让周扬与大正铁骑对抗了百余年,作为曾经的盟友,元宁对此十分了解,让永宁王神色大变的是因为周扬死士在行刺时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无辜。
“这并非周扬朝堂上传出的消息,而是民间草莽之中传出的风声,是由兵部职方司报上来的。”齐朗也十分认真地解释,事关情报,绝非儿戏。
夏承正认可了他的解释,与六方馆不同,兵部的职方司关注的是地理民风,只为行军布阵做打算,消息有所不同是正常的,像这种情报,自然是先报兵部,再转给议政厅与六方馆。
“又是那些自诩侠义之徒”夏承正不屑地冷言,“不受教”
不是他狂妄,实在是,周扬对元宁的行刺从来都没成功过,而且,多数都是栽在永宁王府手里,再说,此时此刻,周扬的困境哪是行刺敌方要人就能解决的这种行动只会让元宁多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
元宁从来不是好战之国,却也从不会任人欺辱。
齐朗淡淡一笑,并不置一言。
“我会调人手给你的。”牢骚似的冷语说过,夏承正就简洁地答应了齐朗的要求。
这个情报当然也报给了紫苏,家宴之后,紫苏就发了一道手诏,调易州驻军戒严地方,命随驾禁军对行宫周围实行清户,第二天一早,夏承正再次入宫,出宫之后,永宁王的军令就驰发边境,此后,御驾驻跸承清行宫期间,北疆边境进入戒严状态,交通被彻底切断。
对于元宁上下而言,再好的理由也不值得拿一国之君的安危来冒险。
阳玄颢对此并不清楚,不少朝臣都有所察觉,暗暗加强了对自己的保护。
当然,这并不是最引人注目的事情,谢清的奏章从送达行宫起就成了万众瞩目的对像,兆闽与周扬的让步大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紫苏当时就对一脸兴奋的皇帝告诫:“这种和约没有二十年的效力,皇帝不要真的以为和约能代表什么。”
阳玄颢唯唯受教,却让紫苏暗暗皱眉。
当天晚上,阳玄颢对尹韫欢说起和约的事情时,尹韫欢也很委婉地说:“陛下,臣妾听说周扬民风悍烈,这份和约只会让周扬上下更加仇恨我元宁吧”
尹韫欢的话其实是尹朔的意思,阳玄颢年少气盛,这时又只看到战争带来的赫赫重威,却不知背后的艰难,尹朔担心这个年少的皇帝亲政后对战事存轻率之心。
这句话让阳玄颢的心稍稍冷静了些,但是,跟着他便很傲然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尹韫欢后来对祖父说:“陛下只有受过苦,才能记得教训。”
也是这个消息冲淡了齐朗请求丁忧守制所带来的震撼,这两个消息只差了一天,巧合得令人怀疑其中是否有问题。
毕竟,谢清的这个功劳让本来将起波澜的后位争夺明朗起来,借着谢家的声势,谢纹入主中宫已经毫无疑问。
尹韫欢对祖父说:“看来天命就是如此。”
说是如此说,话中的真意却有限得很,尹韫欢其实更多的是在安慰年迈的祖父,内心的不忿并未少一分。
gu903();对谢纹,尹韫欢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感,两人的交往也很少,谢纹的出身与沉静的性子使她在宫中缺少朋友,而尹韫欢也并不会特意与一个注定要为敌的人交好撇去皇后的争夺不谈,在所有后宫中,阳玄颢的确只对她与谢纹有特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