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赵全点点头,却没动身,端起手边的茶碗,也不喝,就拿在面前,好一会儿的功夫,他放下茶碗,眉头锁得很紧,十分为难。
“你去看看,方便的话,请叶尚宫悄悄过来一下”赵全细声吩咐小内侍,那名小内侍乖巧地点头离开,一声不响。
手边的茶尚温,赵全就听到裙带悉索的声音,笑着看向门口,叶原秋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前。
“赵公公,有什么事这么见不得人啊非请我这样过来”叶原秋也在笑。
“我有事请教尚宫”赵全笑道,摆手示意随侍的人退下,又请叶原秋坐下。
叶原秋大方地坐下,也不问,只看着赵全,等他说明白:“这几天我病着,不在太后跟前,什么事也不知道,所以想问问尚宫,太后娘娘这些天可见过外臣”
叶原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公公所指的外臣可包括谢相若是,便有”
“只有谢相”赵全也是一愣。
“自然,太后娘娘归政后,几时见过外臣”叶原秋反诘。
“这样多谢了”赵全的神色有些僵硬,勉强笑着道谢,随即不等叶原秋发问,就道:“我也有事禀报太后娘娘,就和你一起过去吧”
天染亭邻近慈和宫,是紫苏归政后新建的一处景致,一年四季皆有特色,初春时节,绿叶未发,繁花尚无,只有几支报春花临风而立,分外引人心动。
景非佳景,紫苏请倩仪也不是真为赏花,主要是借此表示对皇后的尊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因此,赵全过来奏事倒也没什么扫兴,相反,听了他的话,倩仪反而露出有倍感兴趣的笑容,紫苏没有看漏,却也只是一笑置之,直接问她:“你这位堂兄应是受人指使吧”
倩仪笑道:“臣妾想,朝堂上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恐怕还是臣妾的夫君要平白担下这个罪名”
紫苏好笑地摇头:“随阳还指派不动维侯的族人”
“臣妾担心,能像太后您这么明白的人,朝堂上只怕屈指可数。”倩仪很委屈地回答。
“该明白的人明白还不够吗”紫苏堵了她一句。
“太后娘娘,您认为该明白的人都明白吗”倩仪毫不留情反问。
紫苏沉默不语,垂下眼帘,掩住所有神色。
“不说这些了”不一会儿,紫苏抬眼看向倩仪,一脸的轻松笑意,“这些事留给那些该烦恼的人去烦恼我们还是继续赏花吧”
“太后”
“皇后最喜欢哪一季的景致呢”不理会倩仪的声音,紫苏转头与谢纹说话,倩仪也只作罢。
“赵全”倩仪与皇后告退之后,紫苏没出天染亭便唤赵全。
“太后娘娘”赵全近身回应。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紫苏关怀地询问,赵全连忙感激地道:“谢太后娘娘关心,奴才已无大碍”
“那你就劳累一下,去请皇帝到慈和宫来哀家想见见皇帝了”紫苏起身向外走,同时吩咐赵全,平静的语气却让赵全与叶原秋同时感到其中的阴霾。
无论阳玄颢在做什么,听到赵全在殿外扬声请示:“太后娘娘思念皇上,请皇上到慈和宫一见。”之后,他除了立刻去慈和宫之外,别无选择。
紫苏在翊明殿等着皇帝,阳玄颢规规矩矩地给母亲行礼请安,脸色却并不好看。
“哀家听说今天的事了,皇帝很不好受吧”紫苏等儿子坐下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阳玄颢诧异地看向母亲,这还是两年来,紫苏第一次对他言及政务。
紫苏并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淡淡地道:“皇帝有主见是好事,但是,兼听众议也不是坏事,皇帝不要因为臣下的意见与自己相左便不舒服,能听到不一样的声音于上位者而言,是最大的幸事,皇帝也不例外。皇帝这样想,心情应该会好些。”
“朕谢母后教诲”阳玄颢这才神色稍霁,母子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又一起用了午膳,阳玄颢才向母亲告罪离开。
紫苏再没有提这件事,叶原秋却有些忐忑不安,她看得出皇帝眼中的不以为然,自然知道,皇帝并不如太后所希望的那样接受谏言,她看得出,最了解皇帝的紫苏会不清楚吗她觉得事情正向不好的方向发展,不是指他们母子的关系,而是指千里之外那场战事。
紫苏近来的沉静态度似乎也在印证她的想法,这让她更不安。
她出生在燕州,听说太多周扬铁骑的可怕,尽管已经没有亲人,她仍然无法不为家乡担心,那是生她育她的故土啊
五天后,赵全禀报紫苏,阳玄颢下旨,调关中大营都督梁永恩为征讨指挥使,全权负责与周扬的战事。
叶原秋差点失手将紫苏烫伤,因为当时,她正在奉茶给紫苏。
紫苏没有接自己要的茶,正在抄写佛教的她狠狠地扔下笔,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拉开殿门,迎着微寒的风站着,一脸的冷漠,吓坏了服侍的宫人,所有人又担心她生病,又因为她的神色不敢上前劝说。
最后,赵全在众人眼色的压迫下,硬着头皮走近紫苏,正要开口,就听到紫苏轻微的喃语,那从牙缝间挤出的话语是:“他居然敢用梁永恩”
梁永恩是个很特别的人物,出身世代将门,又是从军监院学成的将领,对军务的见解卓越不凡,更做得一手好文章,因此,在军中的官途一帆顺,但是,他在军功方面却是毫无建数,无论是北疆,还是南疆,他都是领着大将军的好评离开的,却没有一次打仗的经历,永宁王与湘王对他的看法一致:“治军良才,切勿领军”因此,最终,他担任关中大营都督,成绩十分漂亮。
这不是什么秘密,梁永恩自己也清楚,也没有怨言,因此,这道圣旨把他吓坏了,他确确实实不敢接,上奏拒绝,换来阳玄颢的训斥,他也只能接下。
阳玄颢对梁永恩的才能也不是不清楚,但是,除了梁永恩,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将领了,因为,元宁只有关中大营没有战备重任,调任将领没那么麻烦,他需要一个人来继续作战,或者说,他只是想借此表明自己的决心,向永宁王,向所有人。
阳玄颢顺遂的人生让他过于轻率地做了这个决定,这绝对是个错误,也许并不是致命的,但是,对于很多人,这个错误是关键的。
为这个消息惊愕、担忧的不仅是紫苏,有些人已经开始为胡兴岭外的二十万大军哀悼了,也有一些人开始为收拾这盘残局而操心。
gu903();“叶尚宫,宣永宁王妃进宫”没有让赵全开口,紫苏自己离开风口,同时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