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正没有带大军前去,只带了一营亲卫,赶了两天两夜到燕州军的驻地,接替风铭任大统领的仍是风家人,名铄,是风铭的嫡亲弟弟。
因为风铭的死,风家对永宁王的成见颇深,再多的理由也不能否认结果,对夏承正的到来,风铄自然不会有多少欢迎的热情,夏承正也不理会他的情绪,在主帐坐定,等各将校参见后,便直接吩咐:“你等先出去,本王有话对风将军说。”
众将虽然困惑,但是,到底是军人,都依言退出,只留下风铄站在夏承正面前,刚想抬头,就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父亲打”夏承正冷言,风铄曾师从夏光擎,算起来是夏承正的师弟,但是,这个情份如今还剩多少,却是值得商榷的。
尊师是元宁的传统,风铄因此受了这一巴掌,不过,话还是要问清楚,夏承正再次不等他开口,便道:“将军首重令,你的将印可好”
风铄一愣,脸色立变:“永宁王殿下,您也要有根据才能说这话”无论文武,丢失令印都是大罪,谁都不可能接受这种罪名。
哗地一声,夏承正将那张纸甩到他面前,从牙缝里崩出两个字:“解释”
“你要是说不知道,我现在就斩了你”夏承正将佩剑握在手里,冷冷地警告。
以夏承正的身份,对地方官尚有顾忌,对麾下武将,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即使风铄是从一品的将军衔,也是一样。
风铄捡起那张纸,只看了一眼,脸色立时苍白,半晌才艰难地回答:“家门不幸”
夏承正眯起眼,手在剑柄上轻抚,沉默地思考了很久,才再次抬眼看向他:“我不管你怎么做,你若摘不清自己,我不会保你”
朝廷不会管你是家门不幸,还是真的通敌,只以守职不谨便足以问罪满门,风铄要做的选择不轻松。
“是”
夏承正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只是转口道:“记得对宗族长老解释,别以为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风铄看向他,笑得嘲讽之意十足:“永宁王殿下也看燕州世族不顺眼了”
夏承正神色一凛,冷笑:“燕州世族有什么不同吗那些罪名搁在夏家人身上,同样罪无可赦元宁的天下可不是世族的天下,燕州同样是元宁的一份子,你们怎么总是拎不清”
风铄语塞,夏承正笑得更加冷淡:“你们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殿下这是我们的家园”风铄说得认真,夏承正也正色回答:“自然是没有人说不是,就像易州是我的家园一样,但是,风铄,至略同样是我们的家园”
风铄再不言语,却不肯服输,夏承正只能摇头:“你们都是这样固执,所以,事情才走到这样的地步。”
最初的愿望很简单,但是,他们选择最糟糕的路,伴着更多的诱惑与野心,越走越远
夏承正不再言语,走出主帐,上马后,才对风铄说:“好了,就按方才说的,你部明日开始移防,巡防边境。”
风铄一愣,等回过神,夏承正已经离开,只有一个书记官留在原地,手里捧着公文,风铄打开,上面是镇北大将军的朱印,命令燕州军接手巡防任务,明日移交防务。
风铄在心里苦笑了一下,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说了一通意义、重责之类的话,命令各部准备交接事务,第二天,接防的人就到了,夏承正调了一营边关驻军来接防,没有任何可疑,风铄却知道燕州的路要到头了。
夏承正不会允许自己的后方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燕州世族的路到此为止。
风铄可以摘清自己与家族,但是,仅此而已,交换的代价是燕州军的调离。
掌握燕州军的是世族,但是,燕州军中有更多的平民,通敌的罪名出来,世族的威望也就降到了极点。
夏承正是掌兵的人,他已经不去想朝廷的事情了,反正,现在,他要对燕州动手了。
紫苏知道这事便苦笑:“还真是乱七八糟了”
赵全不敢答话,叶原秋同样垂手低头,殿内只有紫苏低沉的笑声。
“把事情了结掉吧”紫苏闭上眼,“叶尚宫,去问问燕妃的情况。”
“是”叶原秋退了出去,赵全抬头看向紫苏,紫苏沉默了一下,对他道:“你去齐府与谢府,把这事告诉他们。”
齐朗在谢家,与谢清一起听了赵全的话,两人同时愣了半晌,齐朗缓缓道:“这时间,永宁王该动手了。”
赵全低着头,当什么都没听到。
谢清手里本就拿着笔,听了这话,下意识地在纸上划圈,口中淡淡地道:“陛下会恼羞成怒的”
不同于之前的刑部定罪,这一次,夏承正动手必是斩尽杀绝,意义截然不同。
“镇北大将军本就有便宜行事的特权。”齐朗答得冷漠,仿佛那不是血流成河的杀戮,谢清却笑了:“景瀚,你说承正表哥会做到哪一步”
虽然拥有这样的权力,虽然可以直接处置,但是,从来又有几人敢真的那般做呢
“别的不一定,肯定会一个家门被承正表哥用来立威。”齐朗轻笑。
“你这么肯定”谢清放松了心情,搁下笔,故意问他。
“赵总管方才说得分明,首先是风铄的错,可是,风铄与风家必人摘清自己,总是要推到一个人身上的。风家总不会找个姓风的出来顶罪”齐朗看向赵全,谢清也跟着看过去,赵全只能更深地低下头,不想给这两人留下话柄。
谢清没再抬杠,有些懂齐朗意思了,笑着道:“赵总管认为风家会把谁推出来”
赵全被这话一惊,诧异不已地抬头两位相爷。
齐朗的语气温和:“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等风家的行动,赵总管认为呢”
赵
要给永宁王减轻责任怎么办
赵全头上开始有冷汗了当然是在永宁王的奏章到之前,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燕州世族通敌
这件事只有他能办
齐朗和谢清已经明明白白地表示人选由你负责
相应的,责任也得由他担
不过,此时此地,再大的责任他也得担下来,否则,他就不用出谢府的门了
想了想,赵全不得不说:“兵部车驾司员外郎朱珍是燕州军出身。”
说完,赵全便要告退,但是,齐朗淡淡地一句:“其它亦要劳驾总管大人了”他不得应下,告退自然也没有说出口。
齐朗与谢清对官员的身份来历虽谈不上了如指掌,但是,要害部门的官员总是清楚的,这个人选要赵全提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相关的证据需要赵全去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