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点点头,复又问道:“那你呢,你后来搬到哪里去了,如今也在这里念书?”
少年挠头一笑:“我没有搬走,就在这里,我爹就是学堂的夫子。”
枝枝一愣,没想到这间学堂就是宋伯伯开办的,她原先只知道宋伯伯是个读书人,没想到竟是个秀才呢。
难怪宋子墨一身的书卷气,想必跟他父亲一样,都是学识渊博之人。
学堂屋里,谢翼站在成高的书架后面,正和蒋元越说着什么话。
蒋元越随手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正好能从缝隙看见院子门口,宋子墨正和一个小姑娘说着话。
“哟,快看,”蒋元越忽然挑眉示意谢翼,“那平日里只知道读书的宋子墨,居然会和小姑娘搭话?”
谢翼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看见宋子墨被风吹拂的蓝色衣角,而他面前站着的女孩,不是枝枝还是谁?
她怎么来了?
谢翼心里一紧,放下手中的书册,立即往外走去。
待走近了,谢翼不由眯起眼睛,俩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小姑娘仰着头,一脸灿烂的笑容,像是和宋子墨极为熟稔似的,眉眼俱是笑意。
内心一股无名火平地而起,谢翼顿时拉下了脸,她才见人第一面,就跟人家笑得这么热络,比跟自家人还亲热?
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几句话就被人家骗走了。
“喂,你来做什么?”
直到谢翼沉着脸站在面前,枝枝才想起来要给他送书这事儿,连忙从怀中掏出来,“哥哥,你的书落在家了,林姨让我给你送过来。”
谢翼面色稍霁,原来是给他送书的,还算有点心。
他接过枝枝送来的书,随手翻了几页,淡淡道:“没事就快回去吧,别让娘担心了。”
枝枝点了点头,正准备应答,却听见身旁宋子墨不可置信的声音:“枝枝妹妹,你说的哥哥就是谢翼?”
枝枝抬起头,看见宋子墨一脸惊诧又十分担忧的表情,她茫然道:“对啊,怎么了?”
宋子墨的目光在谢翼和枝枝身上来回打转,他熟悉枝枝,也熟悉谢翼,枝枝是个文弱乖巧的女孩,而谢翼,从他在学堂里的表现来看,不学无术,惹是生非,整日厮混,脾气还很差劲。
他不由地问枝枝:“你在谢家……过得还好吧?”
“老子对她好得很!”谢翼冷着脸直接回了宋子墨这句话。
他还看不出宋子墨的意思么,不就是觉得自己在家里会欺负了枝枝?这是他们家的事,轮不到他这个外人闲操心。谢翼对枝枝冷冷道:“你快回去!”
只是谢翼这个样子,让宋子墨更担心了,看他在外人面前都尚且对枝枝这么凶,更别说在家里了,枝枝又是个胆小的性子,就算被欺负被虐待,估计也不会说出来。
看着枝枝默默离去的背影,宋子墨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谢翼见枝枝已经走了,随手掂量了下手上的书本,斜眼给了宋子墨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转过身进屋了。
宋子墨愈发担心,又看了眼枝枝的背影,只是这一眼,让他发现不对劲。
枝枝行走的姿势不太自然,像是双腿行动有些困难,身体上也像是忍受着什么疼痛一般。
是谢翼打她了?还是虐待她了?让她在家做什么粗活累活了?
宋子墨的一颗心始终没有放下来,沉默着思索了良久,决定下午下学后去谢家一探究竟。
第十章惯着她了
学堂的钟鼓敲了三下,夫子持着书本进来,开课了。
谢翼的心始终没有静下来,脑海里还回想着方才的画面,女孩眉眼舒展对男子笑得一脸灿烂。
这丫头平时在他面前胆小得跟老鼠似的,在这个外人宋子墨面前却笑得如此亲密。
谢翼心里一阵心烦意乱,他顿了顿,忽然偏头看着身边的蒋元越。
“喂……”谢翼看了眼坐在斜前方的宋子墨,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觉着我和宋子墨……谁更好?”
蒋元越面露诧色,很是惊讶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下意识看了一眼前面的宋子墨,少年坐的端正,更显身姿挺拔,在一众人里气质出众,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书册,透出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那当然是宋子墨了。”蒋元越毫不犹豫道。
“你……”谢翼没想到自己的好兄弟会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当即有些恼羞成怒,随手用书砸了他一下,“那书呆子怎的比老子好?”
“你听我说完啊!”蒋元越身手矫健地躲了过去,连忙跟谢翼道:“你是我兄弟,在我眼里肯定是好的,够兄弟,讲义气。”
“只不过吧……”
蒋元越有点心虚地默了一瞬,才又继续道:“在外人眼里,你可不就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么?你再看那宋子墨,生得俊朗,肚里也有学问,谈吐更是文雅。”
“不就是个只会念几首酸诗的穷书生。”谢翼显然没当回事。
“诶,话不是这么说。”蒋元越煞有其事地在他面前比了一下,“你得从现在看将来,咱俩这样不学无术的,将来肯定是回家种田,最多去镇上当个什么学徒伙计,但人家宋子墨就不一样了,人家学问好,将来是要考功名的,且他如此勤奋刻苦,将来少说也是个举人。”
谢翼颇有些不信地抬眸望了宋子墨一眼,不屑地翻开了面前的书本,扯了扯嘴角:“老子只是不想学,学起来肯定比他好多了。”
“你就吹吧你。”蒋元越身子往后一仰,也懒得搭理他了。
傍晚时分,暮色渐沉,田间的农民都陆续收工回家,家家户户燃起油灯,鸡鸣村上空飘起缕缕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