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没回答他,她完全没想到谢翼居然胆子这么大,大晚上来她家不说,还翻窗进了她的寝居,枝枝下意识看了眼屋门,幸好现在绿意出去了,若是让人看见,他们俩都要完了。
枝枝瞬间板起了脸,对谢翼道:“你快出去!”
谢翼却是垂下了眸子,捂着自己的手腕,他方才翻窗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腕,擦破了皮正流着血。
枝枝显然也看见了,她语气顿了一下,却还是固执道:“你快点走,我的丫鬟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谢翼听见她这话抬起了眸,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从前哥哥长哥哥短,如今哥哥受伤了都不管?”
枝枝愣了愣,心头似乎软了软,背过身闷闷道:“……我有哥哥。”
她的嫡亲哥哥是纪轩,才不是他。
枝枝虽然还气着,却是不忍心看见他受伤,从屋子里取来了药箱,在里面找着东西要给他上药。
谢翼却笑了笑,想起今日的及笄礼,反问道:“是么?可我看你那哥哥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还不如他呢,不向着自己妹妹,还一心向着别人。
枝枝一时语结,生气地把药箱一盖,抬起头没好气看着他:“你还要不要上药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谢翼好笑地抬起手掌认输,老老实实让枝枝给他上药。
枝枝这药箱里的东西很全,给他上药的手法也很熟练,谢翼不由好奇道:“你这里怎么会备着药箱的?”
枝枝愣了愣,想起她去年刚来侯府时,第一件事就是被府中的嬷嬷训练礼仪,她从小在外头长大,那些世家闺秀们的行走坐立她完全学不会,当时也受了很多苦,她在那时就给自己备上了药箱。
枝枝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谢翼,可谢翼一看她的脸色就明白了,不由又扯着笑道:“看来你这侯府小姐做的也不是很舒心嘛,还不如跟我回去呢。”
枝枝一时失笑,回去?她如何回得去?今日一礼,全京城都认识了她,知道她是永乐侯府的嫡小姐,她还能去哪儿?
她是不可能回去了。
这么想着,枝枝手上擦药的动作又重了重,谢翼当即皱眉抗议:“嘶,轻点儿——”
枝枝又愣住了,她想起小时候在鸡鸣村时,那时候谢翼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偶尔也会在外面跟人打了架回来,枝枝都会给他擦药。
那时候的谢翼非常不屑,一边说着这点小伤擦什么药,一边又被她不熟练的上药手法疼到叫出声。
在这一刻,枝枝竟然觉得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他们都还没有变的时候。
就在她这样的恍惚之间,突然听见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绿意推门的声音:“小姐,奴婢回来了。”
第四十三章我好想你(微修了点)
枝枝听见绿意的声音心头一紧,眼见着那扇门就要被推开,她一手抓起谢翼的手腕钻进了床榻之上,一手迅速拉下帐幔。
绿意进来的时候,就见屋里没有枝枝的身影了,床幔却放了下来,里面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绿意试探问了声:“小姐,你睡啦?”
枝枝心里还紧张着,生怕绿意要撩开帐幔来看她,连忙扯了扯嗓子:“嗯,我累了,先睡了。”
绿意点了点头,虽然有点奇怪现在时辰还早,但想想今天这一场及笄礼下来太累了,早点休息也是正常的,她便道:“小姐那我出去啦?”
枝枝巴不得她快点出去,生怕被她发现了床上还有个陌生男人,连忙应声:“嗯嗯好。”
可就在绿意要退出去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突然提起了嗓子:“小姐你受伤了?”
枝枝一愣,想起方才太着急,连药箱都没来得及收,此时正零散地打开放在床边呢。
她连忙道:“我没事,就是刚才找了个东西,忘记收拾了。”
绿意不放心地看了床上一眼,可枝枝的声音听着确实没什么异常,她只好点了点头,“那小姐早点休息吧。”
待到屋门关上,室内恢复安静,枝枝才长舒一口气,回头望向身后。
绿意临走时还将她房里的灯火吹灭了,此时屋内灰暗迷蒙,只有窗外的淡薄月光透过帐幔照在床上,枝枝看见男人斜倚在床头,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浓密的眼睫覆盖在眼睑之下,眉头却还紧紧皱着,似乎有什么不开心一样。
枝枝心里软了软,也没叫他醒来,反而顺着躺在了他身边,撑着头仔细打量着他的模样。
他们已经有足足一年未见了,谢翼似乎变得陌生了许多,眉眼之间愈发成熟,但熟悉的轮廓还是让她觉得有一种安心感。
这么近的距离,枝枝才闻到谢翼身上一股酒味,原来他是晚上喝了酒来翻她的窗的,难怪胆子这么大,还一眨眼就睡着了。
就在这时,醉酒而睡的谢翼似乎是梦见了什么,眉头抽动一下,嘴里呢喃了句:“……我好想你。”
枝枝的心头瞬间触动了一下,他低低细语的梦中呢喃就回荡在她耳边,微弱不可觉的声音与他那硬朗的面容格外不符,枝枝心疼地抚摸上他紧蹙的眉心,想将他一切的不悦都抚平。
其实这一年,她也很想他啊。
翌日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谢翼的身影了,毫无痕迹的床榻让枝枝恍惚以为昨夜都是她的一场梦,直到她看见枕边的一张字条。
是谢翼的字迹,上面写了京城里的一处住址,又跟了一句“有麻烦就来找我”,枝枝摸了摸字条上的墨迹,在丫鬟进来之前塞到了枕头下面。
向往常一样梳洗过后去居安院给母亲请安,今日侯爷休沐,一家人倒是聚在一起吃了顿早膳。
侯爷忽然问起她:“妤儿,你之前是在东吴县对吧?”
枝枝咬着筷子点了点头,侯爷又问她:“那你可见过东吴县的县令?”
枝枝摇头,虽然在那里生活过几年,可是县令却是从未见过的,她疑惑地看着侯爷。
许氏也不由奇怪,问丈夫:“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侯爷却是叹了口气:“我原以为穷山恶水出刁民,却不曾想在这等偏远小城连做官的都如此黑心,那个县令做了这么些年父母官,从未给自己县里谋过什么福利,也不曾救济过一方难民,反而还贪污受贿了不少银子,私库里富得流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