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皮匠答应了。
他一生风·流,却再也无所出。
他的生命中曾经出现了无数女子,却没有一个领进家门。
他做到了对妻子的承诺,娇养着一个女儿——许忘忧。
五年前,许皮匠染上重病,没有办法继续照顾女儿,于是千挑万选找了一个模样人品能力都上等的男人继续的接过了他的担子。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靳岩,许忘忧的丈夫。
那或许是一个脸控的时代,那时候,明明靳岩并没有看上许忘忧还是和他结婚了。
最开始,她只是听从父亲的安排,走上了他安排的幸福路。她那时候也只认为靳岩是一个漂亮得像女人的好看男人罢了。
可大约是日久生情,又或许是那种漂亮已经深入骨髓。
许忘忧爱上了自己的丈夫,并随着时间的推进,这种爱,逐渐的扎根到了她的骨髓中。
“要喝点水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漂亮女孩已经端来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她有些冷,却摇摇头。
“不用了。谢谢。”
再多的热水,也不能让她的心温暖起来。
“我……我是不是死了?”
许忘忧眨了眨眼睛,举起手看了手上的血痕。血已经干了凝结成块了,只有一点点还在往外溢出。
她记得她知道靳岩外遇后,一时接受不了,割腕自杀了。
难道这就是死后的地狱吗?
许忘忧看了这个房间一样,很多很多花盆,昏暗中也不知道种着什么植物,只看得很多很多。
而这个漂亮得不像人的女孩,靠在一张黑色的沙发上,友善的给她添了一杯热茶。
“你是谁?”
舔了舔唇,许忘忧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女孩说她叫罗素。
是美人香的老板。
许忘忧想了一会儿,有点记忆了。
她虽然被养在深闺,但不是一点常识没有。
许皮匠还在的时候,经常会出去应酬,她小时候还闹过一阵子,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许皮匠来应酬的地方就是美人香。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拆散了无数家庭,被誉为本城男人天堂女人地狱的地方,老板居然是一个妙龄少女。
许忘忧没有太多的圣母同情心,尤其是她现在已经死了的情况下。
“这是地狱吗?你到底是谁?怎么可以看见我……”
女孩笑了笑,白嫩的脸上露出两只可爱的小酒窝。
“许忘忧,许家独女,你可以寿终正寝,死后更是一步上天堂。”罗素笑了笑,端起茶来自己喝了一口,“确切的说,你还没死。死了的话,这株忘忧草就不是这幅病怏怏的样子了。”
许忘忧有些不懂,女孩又笑了笑。看着许忘忧,她问:“你想回去么?”
回去?
她还没死?
许忘忧摇摇头。
回去之后,她能怎么样?丈夫出·轨,还是和她最好的朋友,回去的生活,不是比死都不如么?
许忘忧不想回去。
反正已经死了,最苦最痛都受过了,她一点都不想再去承受一次了。
罗素没有勉强她,只是端起花盆站了起来。
“我不强求。”罗素在一个把花盘放在身后那片花盆海中,她逗弄着那盆中已经快要死亡的忘忧草,声音冷冷。
“只不过,你一定不知道,死亡并不是解脱,尤其是你这种罔顾生死伦常,自行了断的人。死亡,对你来说,只是开始。”
罗素说完,乌黑黑的瞳孔忽然变得血红,许忘忧心头一惊,这会儿害怕得想逃,却被地上长出的藤蔓疯狂缠住了身体。
那些藤蔓仿佛有生命一般,长出尖锐的刺,缠得她很紧,她挣扎了一番,却纹丝不动。不但如此,还有无数的藤蔓从她的血肉中破茧而出,缠绕着她,桎梏着她。
她好疼。
为什么,死了还会那么疼?
他们不是说死亡才是解脱么?
她满头的大汗,在一片痛苦中嘶吼。身上的血液潺潺流出,但很快的被藤蔓吸收掉。它们好像得了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狠狠的吮·吸,然后迅速壮大着……
她看见自己的手腕上长出了碧绿的藤蔓,它们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吸食着她的血肉,然后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黄色花朵。
那是——
忘忧草的花朵。
“疼么?”
泪眼模糊中,许忘忧看见那漂亮得不像常人的罗素低下身体来,朝她问道。
可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罗素又笑了。
“不是。现在还不是最疼的。许忘忧,你这点痛只是万分之一,你的父亲,给予你生命和安稳生活的人,他要尝比你多万倍的痛。”
“放……放开我……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漂亮女孩的瞳孔血红,如嗜血的魔鬼一般。
许忘忧全身颤抖,却没有办法。
最后,她泄气一般,哭出声音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你到底是什么?”
罗素笑,挥挥手,那缠绕着许忘忧的藤蔓顿时消失不见。
连带着所有的痛苦似乎都不见了。
但许忘忧还是浑身发抖。
“你死后,你丈夫娶了你的好朋友,然后夺取了你父亲留下的所有家产。不但如此,他们还刨开了你父亲的坟墓,让他死后都不安宁。许家大小上下的人,都穷困潦倒一生。许忘忧,这也是你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