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重视,等到大规模传播开来后,方才追悔莫及。
而且,由于蛮族生活卫生习惯不佳,死畜的内脏在营内乱扔,也导致了混杂其间的斑疽瘟病菌大量繁殖和传染。
不过,不管怎么说,已经出现的这种可怕情况把戈勃特弄得焦头烂额,精明若斯的蛮酋也有点乱了方寸。
“可用的战马现在还有多少匹”过了半晌,戈勃特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两粒眼珠子瞪得像两颗炮子,仿佛要蹦出额头,把眼前的一切炸个粉碎。
“胡狼族尚有万余匹。”西格尔说道:“我已经叫人把病马死马全数隔离,不使这些骑乘再受损害。”
西格尔知获消息,发现不妙后马上采取了措施,但这么做已经太晚了点。
“我没法细数,大概六七千匹吧”鹰斯答道。
“连骡子计算在内,可能有三四万站得起来。”戈列塔不敢正视弟弟那骇人的目光。
帐内人相继报数后,戈勃特约略估计,粗粗推算,除去鲁道夫那一支部队没有回报,不知情况外,算起来,全军大致尚有十二三万可以使用的战马。
看看地图上敌我双方的交战形势。等距离规整陈列的猛虎军团五座军营,原本像五团大肉丸子,被一群群的游牧联军悄然围住,即将被这一把把暗伏的快刀,削成肉片,变成口中的美食。可是,由于失去了骑乘,这些飞奔如风,来去似电,变幻自如的一流骑兵,变成了双脚踏地的三流步兵,而且是东一丛、西一簇地遍布在敌营前方和侧后。
本来这种犬牙交错,搅成一锅粥的战线对灵活快捷的蛮族非常有利,可现在形势却幡然倒转,那一把把暗伏的快刀成了黏答答的毫无战斗力的面团,猛虎军团的五支部队反倒成了五把削面铲子,只要丹西挥动起来,就能刮出一大锅美妙的刀削面。
全数纯骑兵的蛮族联军现在有近三十万人失去战马,成了步卒。虽然猛虎军团亦只有十来万骑兵,但他们在步兵方面的绝对优势,完全超越了蛮军在骑兵方面的优势,至于合成作战能力,两者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两军的实力对比完全逆转,优劣地位掉换了一个个儿,当此之时,戈勃特也只能认命,再不作歼敌获胜的幻想,而是考虑怎么安全撤离的问题了。
“传我命令,所有可用战马集中到敌营前线,作为留守阻击部队的骑乘,掩护大部队撤离沙利克率古雷托战士死守死亡峡谷南口其余将士、家眷,扔掉一切累赘之物,马上撤回草原”
形势逼人,无他途可选,戈勃特也没得办法,只能下达紧急的总撤退令。对于蛮族而言,打不过就逃,倒也习以为常。这也是他们最令人头痛的特点之一。
衡量一支军队是否优秀,最严酷的标准是其败退时的表现如何。恐怖的大瘟疫、突然的大撤退,任何一个因素都可能让一支看上去无可挑剔的雄师变成一群没头苍蝇。
但今夜,游牧联军却经受住了考验,展现出他们在恶劣生存环境下养成的坚韧精神和快速反应能力。
拚死阻击和总撤退令,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雨夜中每一支蛮军的耳中。虽然很多人失去坐骑,游牧战士的调度依然十分快捷,相互之间配合得也非常默契。
偷偷摸到敌营侧翼和后方埋伏的蛮兵们,藉着黑夜和风雨的掩护,又一群接一群地偷偷撤回来。
最强壮、最勇敢的战士们,毅然肩负起自己的责任,骑上完好的战马开始在雨夜中集结。
大批虽然坐不上马的草原勇士,却坚定地留下来,愿意为族人的生存牺牲自己,与不共戴天的敌人徒步作战。
其他的人,丢弃一切,发足狂奔,以保住性命,留下复仇的资本。
没有人观望和犹豫,大家清楚自己属于哪一类人,毫无怨言地充任自己应当扮演的角色。
在草原上生活,各族各部之间的战争残酷而频繁,抢夺、叛变和杀戮等文明世界视为犯罪的事情更是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草原人无论男女老幼,逃跑是一项基本的生存技能。
几十万人落荒而逃,虽然给人以兵败如山倒的震撼,即使在风雨交加的黑夜,也不见走廊整城整村逃难时常见的那种互相践踏的混乱场景,就总体而言,大家是在作鸟兽散,如受惊的鸦群那样四射迸走。
这种逃跑方式,既不推耸拥挤,又令敌人难以追逐,顾得了这个方向,顾不了那个方向。
当然,由于失去了马匹,绝大多数只能靠两条腿逃离,使得逃跑的速度大大降低。只有少数幸运者能找到驴子、骡子代步,也有一些人用牛把病马换下来,挽在辕上,做成一架牛车赶着前进。
无论年岁,凡站得起来的马匹都被带往营地前沿。参与阻击的蛮族骑兵,也相继赶来,开始布成可攻可守的鸦兵撒星阵。
鸦兵撒星阵真可谓一个魔幻之阵,它的一个令人赞叹的好处就是,一千人是这么布阵,一万人是这么布阵,十万人还是这么布阵
松散疏落的无阵之阵、万阵之阵,可以随时加人,也可以随时走人,千变万化,莫辨其衷。
诡异的“咕咳”之声,在暴风雨中叫成一片,或远或近,或长或短,或高或低,如蛙叫,如虫鸣,仿佛整个大荒原上到处都是蛮族骑兵
事实证明,戈勃特的撤退命令下达得极为英明,游牧蛮族的反应也非常迅速和及时。
午夜时分,当撤退行动开始后不到三个小时的光景,人还没有撤完,兵还没有聚齐,戈勃特自己尚在收拾细软、焚毁重要文稿,警戒全军的牯牛号角声,由远及近,由缓变厉,在帐外响成一片
远处,猛虎军团凄厉的冲锋号、人马嘈杂的厮杀声,隐隐传入武功盖世、听力惊人的戈勃特的耳中。
这声音,穿透风雨,跨越战场,仿佛恶魔在阴恻恻的狞笑
丹西一心想斩草除根,竟然连这点机会也不愿留给自己
戈勃特膨胀的仇恨几欲炸裂胸膛,不过他却高估了对手的恶毒与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