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著阻路的巨盾一踹,前方就裂开一个大口子
巨大的战斧一劈,肉泥血浪就开始翻腾滚溅
如泛上堤坝的洪水一样,熊族武士轻松冲破盾墙,在乱成一团的敌阵中横冲直撞,畅意屠杀
当中路的熊族武士进展顺利的时候,两翼的胡玛轻骑却在败退。用轻骑直冲重甲方阵,素来是吃亏的买卖。虽然熊族武士的手斧群造成了很多缺口,但胡玛人似乎有些束手束脚,冲进敌阵进行近身肉搏决心不大,在前两排将士未能成功后,扔下千余具人躯马尸就打马转身,边跑边回身射箭。
海亚尔人抓住敌人惊慌图逃的机会,立刻发起反击,朝敌人猛追。
胡玛人的回射技巧确实高超,箭枝又狠又准,追来的海亚尔士兵被一片片射倒。
倒地的伤员尚来不及挣扎起身,后面冲上来的战友又把他们踩倒在地,践踏成泥。
“该死的海亚尔蠢猪,叫他们不要去追骑弓手,一到临阵接锋,就全忘了”看到胜利场景的塞尼,反倒暴跳如雷。
确实,有作战经验和没有经验的战士,一支部队战斗力的强弱,区别就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微之处。真正的劲旅,能够一丝不苟地执行作战指令,再大的诱惑在前,也毫不动心,坚定不移地按既定战术行动。
“怎么办”戈缔斯问道。
“第二梯队上”塞尼手指女婿,“你亲自带队”
海亚尔军阵的第二横开始前移。
中部顺利挺进,两翼飞驰败退后,熊族军阵已经与胡玛轻骑脱节,深深扎入敌阵中心。虽然胡玛人的败退带有诱敌性质,但海亚尔部队已经在事实上形成了对熊族部众的包围。
塞尼知道,对付熊族这样使用疏阵冲击,但又极其强悍的部队,一个重要破敌之法就是四面合围,不断缩小他们的作战空间,让他们挤成一团,连挥动武器的余地都没有。到那个时候,熊族就如被困在猎网中的狗熊,力气再大,也只能任人宰割。
当然,胡玛轻骑必然会干扰这个猎熊过程,故而塞尼要及时增强前线实力,形成一个铁桶般的包围圈,把熊族和胡玛人截成内外两部,分而食之
塞尼能根据战场形势随机应变,见招拆招,确实堪称老练圆通,但这一头的席尔瓦,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微笑。
与塞尼不同,红发右相把所有将士派出去作战,后军本阵只有他孤零零一人,外加两个传令亲兵。
胡玛熊族联军的“一”字军阵已经被分解成三部分,中部的熊族军阵奋勇向前,两侧的胡玛骑手飞马撤后。海亚尔的“二”字军阵,第一横变成了“u”型的弯曲线,第二横继续前推,与第一攻击梯队重叠,试图加粗加厚,形成一个完整的“o”型包围圈,把熊族武士囫囵一口吞掉
“反攻”
“深海之神”向前斜指
中军大旗急遽地左右摆动。
“图拉图拉”
胡玛战士一齐鼓噪出他们的传统战号,飞奔的战马嘶鸣著进行今日的第二次转向
兴冲冲追杀逃敌的海亚尔人,这下子见识到了胡玛轻骑的真实作战水准:狐狸般的狡诈,野兔般的敏捷,闪电一样的速度,炸雷一样的爆发力
就像河水分岔,洪流改道,本来边射箭边后撤的胡玛骑兵,猛然变作几十支,转身杀往已经因向前冲奔,因反复挨箭而损伤惨重、阵形不整的敌军。
这个返身回杀,不是简单的直线条进退,而是周旋游进,迭次曲击。四万骑兵瞬即化整为零,变成几十支分插骑队,如一只巨大的章鱼伸出无数长长的黑爪,尽情张开怀抱,要把所有敌人揽入怀中扼杀
这是一轮全方向的回马捅刺,无论海亚尔的第一梯队还是第二梯队,无论东西南北哪个作战方向的敌军,都被纳入了胡玛轻骑的反击范围。
这个反击不仅非常突然,而且时机选得非常精准。
第一梯队的海亚尔步兵,中路被熊族武士砍得节节败退,立不住脚,两翼受诱发足猛追,收不住脚。这只所谓的铁刺猬,毛发缤纷零乱,空档漏洞层出不穷。
第二梯队的海亚尔步兵刚刚赶到。中路刚与友军接触,被熊族武士逼得一起后退,两军互相推怂,没有完成队列的磨合。两翼尚在做曲线环绕运动,未能与友军汇合。
这本来是战场上的常态。战争很难打得像时钟那样精确无差,尤其是战斗力较弱的部队。然而,这个稍纵即逝的战机,这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刹那,却被红发右相抓个正著
正兵对攻,决定战役胜负的,往往就是那几个不经意的瞬间
第七章
熊族武士在畅意地狂劈猛砍,他们的巨斧起起落落,血肉翻飞,金铁闷鸣。踫著人,人死,踫著盾,盾破,踫著枪,枪折
军阵散乱的海亚尔人,被砍得哭爹喊娘,被推得跌跌撞撞,被吓得失魂落魄他们只有不断地踉跄后退。
按理说,熊族这会儿功夫已经成了网兜中的猎物,但大熊岂是容易降服之物撕咬掌拍,来回撕扯,想要其就范,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得了的。弄不好让它破网而去,倒霉的就是网外可怜的猎人了。
倘若没有外面的胡玛狼群,海亚尔刺猬凭借其雄厚的兵力优势,合理运用以柔化刚的太极手法,猎熊却也不无可能。
像胡玛人这样轻骑部队去冲击海亚尔重步兵方阵,确属不智之举。第一次的试探性攻击吃了暗亏,就是明证。这就类似于狗咬刺猬,愣是下不了嘴。
但席尔瓦却算无遗策,早等著那个特殊战机的出现,而素称机敏的胡玛骑手也很完美实现了预定战略战术。他们恰等在两个敌方梯队未完成汇合的当口,死咬著对手露出来的命门,觑隙而进,对著刺猬肉多皮嫩的地方,狂捅乱刺
战场上呈现出一种非常特殊的作战态势。
两军形成了一个三环同心圆,熊族居中,海亚尔人包外,而胡玛轻骑则借助游移的马步,在最外层反包围。这又是一张三层夹心饼,里头是熊馅,中间是刺猬馅,外圈是狼皮。
海亚尔很广,很厚,但处境却相当糟糕。熊族武士在内圈的肆意破坏已经把他们折腾得够呛,但最致命的打击,还来自外圈的胡玛骑手。
这些游牧战士已经撕开了海亚尔人的防护层,如游龙般钻捅挺刺,捅得海亚尔人皮开肉绽,刺得他们体无完肤
中间环其实正在遭受内外夹击,许多地方已被咬碎,整个军阵岌岌可危,随时会被人捅烂。就如一件样式颜色都不错的衫子,已经出现了几个大洞,还有无数破绽在滋生,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被割裂成一块块花花绿绿的碎布片。
席尔瓦确实称得上胆大包天,把胡玛骑兵的机敏灵活优势运用得出神入化,竟敢以半数兵力合围敌军,而且还取得成功
塞尼的五千骑队也已经启动,想要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
不过,此刻,熊王班哈率领身边的亲兵爱将,也已到了即将实现中央突破的边缘。
两位熊将莫贺、爪拿,五百名嗜血的熊兵,全都环绕在熊王周围,与首领一同冲锋。
前面提过,熊兵熊将,这些弟兄可全都是圣熊的直系子嗣
有著熊一般的体魄,杀伤力比之普通的熊族山民十倍剧增。这样一个恐怖的作战集团,是任何与其对垒的军队之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