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胭脂懒懒的,胡二婶越发心里鄙夷,就是这个样子,才老的被妾室欺负,小的被庶出妹妹欺负,不然的话,这天下哪有随随便便就休妻的道理?而且还休了两遭?
胡二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胡三婶却比胡二婶明白地多些,这都分开八年了,什么情形都不晓得,怎能随便就去做事?因此胡三婶又柔声细气地道:“胭脂,你二婶也是疼你,当初你在家乡时,我们都是捧在手心里的,谁晓得进了这汴京城,竟被人这样欺负。你二婶这才一时着恼,并不是想要揭你的伤疤。”
胡二婶的眉不由皱起,刚要开口反驳,胡三婶就笑吟吟地推一下胡二婶:“二嫂,你瞧,我们都八年没见了,正要和大嫂亲热亲热,叙叙话呢,来,我们还是进去寻大嫂吧。”
“我不,我要……”胡二婶正要继续说下去,就被胡三婶拉着进了院子,胭脂见状,也不想搭理她们,悄悄后退往自己院里走去,还是回去睡一会儿再说。
“胭脂,你要往哪里去?”胭脂刚转过一个拐角,就听到胡澄的声音,胭脂停下脚步看向父亲,见胡澄双眉紧皱,似乎有无限烦恼。
“爹爹,你这身去了哪里?还有,你这愁眉苦脸的,谁欺负你了?”胭脂很少见到胡澄这样愁眉苦脸,上次见到还是自己被婆家休回来时候。
胡澄看着大女儿,突然长叹一声,原来两个女儿都不省心,原以为小女儿是个乖巧的,谁知今日一进院子,听见丫鬟们在那议论着什么,才晓得舜华昨晚回来,哭了一夜。
不就那么一点小事?不爱听当时就说出来,有什么好哭的?胭脂被从婆家休回来时,也没有这样哭啼。
于是原本胡澄是要进屋安慰女儿的,谁知对着舜华说出的话竟是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舜华听到胡澄这句话时,眼圈登时又红了,然后才低头道:“爹爹说的是,女儿错了。”
说完这句,舜华就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来。这让胡澄不晓得怎么面对女儿,只知道自己把事情给搞砸了,匆匆出屋在外面转了半日,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爹。你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啊,一家子,哪有什么不能说的?”胭脂看见自己爹爹这副样子,算了,还是不回去补眠了,哄哄爹爹开心吧。
“胭脂啊,你觉得,我们这个做爹的对你们怎么样?”胡澄劈头问了这么一句。胭脂的眉皱了一下接着想都没想就道:“很好啊,爹爹,虽然说你识的字不是太多,家里书房差不多是摆设,但你打战勇敢,到了现在,得封侯后,对我和娘都很好。”
胭脂的安慰让胡澄的眉稍微松开了那么一小点,但也只有那么一丝,就又重新皱起:“那爹爹问你,我对二娘大郎,甚至你刘姐,对他们,又怎样?”
“爹爹你心里有答案的是不是?您晓得,您对二娘大郎,刘姐,都是我和娘有什么,他们照样有什么。可是爹爹,刘姐她,和娘不一样。”
“我也晓得你刘姐和你娘不一样,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被吸引,进而求曹相公把她给我。这么些年,她给我生下二娘大郎,二娘大郎都被她教的很好,我有时带大郎出门,都会听到虎父无犬子的赞扬。可是就方才,我去安慰二娘时候,说出的话,才让我觉得,我压根不明白你刘姐。”
这样长长一番话,让胭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然胭脂额头也有小汗珠冒出来,爹爹你和做女儿的说你和妾室之间的事,这样真好吗?
可胭脂再回头想想,自己爹的那些朋友,家里的那些女眷,有这样七弯八绕心思的还真不多。爹爹以为都是平常的事,在她们那些有七弯八绕心思的人看来,那简直就是天大的事。
或者,在自己父亲看来,对刘姬已经非常好,但在刘姬看来,就是满满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