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一声鬼啸,口中白气喷出,阵中僵尸也一齐喷出尸气,刹时间尸气笼罩了整个山谷。
在白城道人想来,尸气一出,雪槐必定即时倒毙,再想不到雪槐只撕下一块衣襟蒙住口鼻,竟又挥剑狂杀,绝毒无比的尸气于他竟仿佛只是几个臭屁而已。一时又惊又怒,起身叫道:“好小子,贫道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仗剑便要冲下,却猛听得一声狂笑:“好啊好啊,这味道可是好久未闻了啊,真是香啊。”
竟有人说尸气香,白城道人自出娘胎还没听说过呢,大惊之下扭头急看,却见一团绿光凝成一个骷碌之形,在尸阵中飘来飘去,大口大口的吸着尸气,而在两面山上,无数骷碌兵正手执骨剑,潮水般涌下来,立时与阵中僵尸杀在了一起。
那团绿光自然是骷碌鬼王,他本身就是万鬼怨气凝聚成形,怨气是什么内里是怨鬼的一点戾性,而形之于外的,不就是尸气吗所以普天之下,也只有骷碌鬼王才会说尸气香,也只有他才是白城道人一气僵尸阵最绝的克星。
白城道人看清骷碌鬼王形状,立时明白他根底,惊怒交集,大叫道:“何方野鬼,敢来盗我尸气。”仗剑飞身来取,骷碌鬼王如何会怕他,纵身急迎,双爪飘忽,狂呼酣斗。
阵外众掌教高立山尖之上,眼见雪槐不怕尸毒已是一奇,再见他更召来骷碌鬼王和骷碌兵,更是大出意料之外,紫气真人哼了一声,叫道:“竟召来骷碌鬼相助,我正教中人岂可如此不择手段”
“器为人用,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荷叶道人微微一笑,道:“我倒觉得,骷碌鬼正是白城邪道僵尸阵最好的克星。”
撞天僧看着阵中的雪槐,道:“这小子确有非常之能,但贫僧总觉得他身上有几分邪气。”
他这话叫边上的碧青莲心中一紧,看向荷叶道人,荷叶道人却笑道:“所谓非常之人方可行非常之事,这小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了。”说着斜瞟一眼碧青莲,要笑不笑的道:“而且老道不喜欢也不行啊,所谓女生外向,我徒儿已经给他勾了魂去,老道若再没眼色,将来只怕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找不到。”
“师父又取笑莲儿。”碧青莲赖到荷叶道人身撒娇不依,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就怕荷叶道人见雪槐召骷碌鬼王相助,再在众掌教的偏见下对雪槐又生出成见,眼见荷叶道人如此公然回护雪槐,叫她如何不高兴,看着阵中纵横来去的雪槐,心中不自禁的涌起骄傲之情,想:“我的槐哥真了不起,本来就算师父疼我,僵着其他门派的面子,也不得不处罚我,但槐哥竟以不可思议的神通,解开了这道难题,终叫师父对他另眼相看。”
这时阵中斗得正紧。僵尸给白城道人练过后,躯干若铁,力大无穷,再合以阵法,战力确是极为了得,然而骷碌鬼王的骷碌兵不是普通的骷碌兵,乃是骷碌鬼王以一点阴灵驱动,狠辣之气半点也不输给白城道人的僵尸,斗了个旗鼓相当。骷碌鬼王斗白城道人也差不多是半斤八两,虽然就功力来说骷碌鬼王略逊,但他长在身法飘忽,白城道人想要赢他,没那么容易。就中只雪槐大发虎威,纵横来去,更无对手,而胸中杀气更是越涌越烈,到后来竟情不自禁的仰天长啸,啸到极处,不知从何处又生出一股气来,啸声忽又拨高,再到尽处,却又生出一股气来,再又拨高,连环三匝,啸若惊雷,一时阵内阵外,闻者俱惊。
阵外众掌教相顾失色,玉馨道人叫道:“这小子好重的杀气,将来只怕终要走上邪途。”
碧青莲心中又是一紧,但这回却是撞天僧摇了摇头,道:“这是万屠玄功应有之象。”
“还是差得很远啊。”荷叶道人眉毛微凝,微微摇头道:“据贫道所知,万屠玄功的杀气共有天怒、人怨、鬼哭、神嚎四境,天怒之境气绕三匝,声若雷鸣;人怨之境怨气冲天,六月飞雪;鬼哭之境气达九幽,其气由粗转细,远处听来摧肝裂胆,近处反不可闻;神嚎之境杀气才真正大成,天神行法,随心所欲。这小子这一啸,气绕三匝,万屠玄功不过刚刚入门而已,但话说回来,当年万屠玄女曾和我说,她那万屠玄功入门便要三十年,还要看修习之人的悟性,而这小子习此功才几天,有这样子,已是非常了不起了。”说着看向撞天僧,道:“我五观三寺后辈弟子中,便无人及得上这小子,先前我们关起门来自高自大,此一役后,该请醒了,灭七杀教再不能象当年一样全凭五观三寺之力,得广集天下正道异士奇人,合力剿之。”撞天僧微微点头,轻叹了一声,他这一声叹息虽轻,众掌教都在边上,自然得闻,也明白他叹息中的意思,面上不觉都涩涩的。
雪槐一声啸毕,觉得气上重楼,胸间杀气更烈,也知道万屠玄功有了小成,气满则溢,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的作啸,也自心中高兴,却觉斩杀僵尸已不过瘾,猛地纵身而起,身剑合一,射向正与骷碌鬼王恶斗的白城道人,不想他一啸之威,已让白城道人心中惊怵,见他剑到,竟不敢应招,鬼嚎一声,化阵白光而去,骷碌鬼王要追,雪槐喝令不必,当下将乱了阵脚的僵尸斩杀净尽,复命骷碌兵抱了枯柴,就在谷中放起火来,尽数烧化了。骷碌鬼王自是仍回雪槐戒中,他一回戒中,所有骷碌兵立即散开,倒在火中,自己抱柴烧自己,诡异绝伦。
一切处置停当,雪槐跃上山来,碧青莲牵了他手,到荷叶道人面前,刚要开口,荷叶道人却一举手止住了她,看向雪槐道:“雪槐,我知道你和莲儿痴心苦恋,但你身上怨孽牵扯,还远不到可以娶我莲儿的时候,这一点你须明白。”
“师父。”碧青莲叫,眼眶中已满是泪水,她刚才确有借此良机让师父许婚之意,再想不到竟给荷叶道人一眼看破,抢先封了话头。
雪槐跪下叩头,道:“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荷叶道人点头:“因缘天定,你只须禀心正直,自还你一个因果,否则事到临头,棒打鸳鸯,怨天尤人也是无益。”
雪槐知道荷叶道人道基虽然受损,但慧眼深湛,这么说自非无因,脑中闪过长眉道人让他放一放手的话,以前认为不可能,但一步步走下来,功力越来越高,部属也越来越多,真若发了狂性,实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想到这里,心中冷汗涔涔,复叩头道:“多谢真人教诲,雪槐谨记了。”
阵即破,云山六友便与雪槐作别,梅娘道:“虽与恩公分手,但恩公救命全节之德,云山六友永世不忘。”说着六人一齐拜倒,雪槐忙也拜倒相回,道:“不是说过以破阵相抵的吗怎么还提那点子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