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棋本就瘦弱,这时更是背影蹒跚,就象压着一座万斤的大山。
看着仁棋虚弱却坚强着前行的背影,雪槐的眼泪喷涌而出,他慢慢跪倒,以头触地。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雪槐真想把自己的胸膛撕开来,仰天怒吼。
年关早近,眨眼便又过年了。善西国与天朝虽然隔得远,却深受天朝文化影响,写的就是天朝文,说的也是天朝话,也同样的过年过节,西里奇爱朋友,家里多了两个人,他乐坏了,想尽办法准备东西,让雪槐两个欢欢喜喜的和他们一家一起过年。
但雪槐哪有心思过年,仁棋之外,他心里还有个定天公主,丢开定天公主刺他之迷,最让他揪心的就是定天公主的死活,事实上清醒过来的当天下午,雪槐便沿着西里奇捞他起来的那条大河上下搜了一遍,往上直搜到天域圣山,往下也搜了数百里,并不见定天公主的影子。如果仅仅是给水卷走,雪槐相信定天公主不会有事,但他并不知道九头怪喷出的那股水是不是有毒,如果有毒,定天公主只怕已是香消玉殒。如果无毒,定天公主这会儿该已回到天安,但雪槐却不能回天安去问,因为他不能抛下仁棋。不能解开仁棋身上的迷团,不能带仁棋回巨犀,雪槐是绝不会走的,他有时也想,是不是巨犀出了什么变故,但想想又不可能,且不说巨犀有敬擎天坐镇,便是巨犀没有一个兵,只要他雪槐不死,天下诸候便没有任何人敢对巨犀妄动刀兵。
到底是为什么呢问天不应,雪槐只有借酒浇愁。
西里奇所居之处是善西国的一座小城,名为净水城,那天将雪槐冲下天域圣山的阴河在这里就叫做净水河,城傍水而建,因而名之。城虽小,但因有净水的滋养,物产丰足,人烟繁密,十分热闹,加之又是新年期间,更是人来人往。
雪槐却只喜城中的酒馆多,他拿仁棋无可奈何,每日便只去酒馆中喝闷酒,这日正喝得有半醉,忽听对街吵嚷声一片,雪槐斜眼看去,对街也是一间酒馆,只见一个大汉抱住了一个女孩子,正强行往那女孩子口里灌酒,那女孩子哭叫着拼命挣扎躲避,旁边还有几条大汉在哈哈大笑,边上另有一个老者在苦苦哀求,那些大汉却根本不听他的。
雪槐一生最见不得人恃强凌弱,正要发作,忽又听得一片声嚷:“街正大人来了,街正大人来了。”
雪槐对这边的官府情形不熟,估计可能是管这一区的官儿来了,转眼看去,但见一条中年汉子,作官差打扮,身后还跟了四五个差役模样的人,直闯进酒馆中,冲着那大汉道:“什么人敢在这里欺负人,快快放手。”话未落音,却忽又指着那些大汉中的一人道:“我认识你,你们是大盗半边天的人。”
关于半边天,雪槐这些天老在酒馆里泡,听说过几次,知道是这一带的一股悍匪,不但人数众多,而且来去如风,纵横沙海,极度凶残,这一带百姓恨之切骨,却也畏之如虎。所谓半边天,即是这帮悍匪中匪首头子的外号,也是形容当这股悍匪到来时,气焰罩住了半边天,可见这股悍匪之嚣张。
这街正半边天三字出口,围观的百姓惊慌后退,那几名悍匪也是面色齐变,为首那悍匪一声叫:“动手。”几名悍匪弯刀齐出,那街正和几名差役刹时尸横就地。
先前那街正带人来时,旁边百姓都围上来看热闹,也就遮住了雪槐眼光,听到是悍匪半边天的人,百姓慌张后退,仍是将雪槐眼光拦得死死的,那几名悍匪出刀又快,因此雪槐竟是来不及出手救援。
几名悍匪劈死官差,冲出店来,为首的那悍匪竟仍搂着那女孩子,狂笑喝道:“上马,冲出去。”
这几名悍匪敢公然摸进城里来喝酒,身份暴露后更敢拨刀杀人,可谓胆大至极,然而净水城守军怯弱也是一个原因,匪首在这种时候仍然色心不死,就是因为根本没将守军放在眼里。
但这匪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今日晦星当头,撞着了雪槐,雪槐这些日子憋了一肚子无名火,杀气正自翻腾不休,这时哪里还客气,闪身出去,一掌拍在那匪首头顶,可怜,却就象拍西瓜,白瓢红瓤,四射飞溅,其他几个悍匪也是一样,给雪槐一掌一个,眨眼全部拍死。
那女孩子吓得昏了过去,边上没来得及逃走的百姓也都吓呆了,雪槐对那店东道:“报官。”说了这两个字,抽身便走,他心情不好,可不耐烦再留下来罗嗦。
雪槐走到小城另一端,又钻进一家酒店喝起酒来,却听几个喝酒的人议论,说前些日子有人在净水河里打鱼,一网下去,却捞起个妇女来,雪槐一听,心中一动,暗叫:“莫非是公主”当下便请那说的人过来,取一颗金豆子给那人,让那人细说,那人惊喜交集,其实他也是听来的,当下备细说了,打上人来的所在,是在净水河下游,具体地点又不知道了。
雪槐谢了那人,当下便出城沿河而下,不知道具体地点,便只有一路打听,这样打听可有些难,有时问半天,没人听说过这回事,有时打听到投水被救的,细里问又不是,直问了两天,到第三天上午才找到正主儿,哪里是定天公主,却就是两口儿拌嘴,那妻子气不过,跳了河,那丈夫在气中不想下水去救,又怕妻子真个淹死了,他也搞笑,竟弄一张鱼网,一网把妻子作鱼儿一样打了上来,一时传为笑谈,不想越传越远,又传得变了味,倒让雪槐白惊喜一场。
问得备细,雪槐哭笑不得,只得仍回净水城来,却已是第三天的午后了,到西里奇家中,见西里奇蹲在门口哭,却不见仁棋,雪槐叫了一声西里奇大哥,西里抬眼看到他,猛跳起来叫道:“雪兄弟你跑哪里去了,快去救木兄弟。”
雪槐大吃一惊,急问是怎么回事,原来那日雪槐杀的那几个悍匪中,为首的悍匪的竟是匪首头子半边天的小儿子一撮毛,趁着新年进城来找乐子,不想给雪槐杀了。死了儿子,半边天气炸了肺,当天就公然派悍匪进城,要走了一撮毛的尸体,同时提出三个条件,一,限三天内交出杀死一撮毛的人。二,陪银十万两。三,城守伊东来和副城守杰哈亲自给一撮毛抬棺下葬以显一撮毛的哀荣,否则就要屠城。
净水城守军不到一千,半边天匪帮却有一千多人,且个个凶残悍勇,净水城守军根本不是对手,但一撮毛进城行凶被杀,反而要交出杀他的人更要赔他银子,尤其还要城守副城守亲自抬棺下葬以示体面,哪有这样的道理老城守伊东来开始不答应,但副城守杰哈劝说他以合城百姓安危为重,先答应半边天,缓过眼前,再请国王调兵围剿,方为两全,杰哈这么一劝,伊东来迫不得已只好答应。
净水城里的天朝人不多,雪槐当时虽是一闪身就走了,但官兵还是很轻易就找了来,雪槐不在,仁棋问明是这么回事,挺身就说一撮毛是他杀的,跟了官兵去。
“这些贪生怕死的昏官。”雪槐听完,惊怒交集,急道:“仁棋现在在哪里”
西里奇一愣:“你是说木兄弟吗城守和副城守带了他今早出的城,半边天约在白鸦谷交人,走得快的话现在也该到了。”
雪槐更急,叫道:“白鸦谷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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