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不得弟妹想着将水席楼开的开封去呢,就凭弟妹这手艺跟心劲儿,我看啊,开到京城去都没有问题,可惜嫦姐儿她们不在,光看弟妹做的菜的卖相,她们也会喜欢吃,”虽然只有四道水席菜,可是令狐钿对常相逢水席的手艺是完全信服了,只是自己今天一天就见识到了八道新菜,再想到家里的被拘养在婆婆身边的女儿,叫她心下黯然。
“这几道凉菜跟咱们中午尝的香蕉草莓一样,都不难做,我教给姐姐身边的丫鬟,叫她回去了做给嫦姐儿跟府上老太太尝尝就是了,”常相逢很有自知之明,她不过是沾了穿越的光,会一些现代的新鲜吃法,若真论厨上的手艺跟基本功,只怕连她的那几个大徒弟都赶不上。
“这怎么好?我不过是随口中说说,夸你菜做的好呢,”令狐钿连忙摆手,各店都有店的招牌,自己学回去,等常相逢真的到开封开酒楼的时候,可怎么办啊?“等你的水席楼开到的开封城,我带嫦姐儿她们去吃舅母的新菜。”
几人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微黑了,大家直接到了百氏的福寿堂,令狐钿之前跟弟弟令狐俨的交集很少,感情也是淡淡的,难得这次能跟母亲和弟弟弟媳一同出门,还在外面吃了两顿饭,虽然人挺累,可是心情却很好,觉得跟弟弟弟妹也亲近了许多。
到了福寿堂,令狐钿忍不住把常相逢夸了又夸,在她看来,弟弟改变这么多,完全就是常相逢的缘故,这一天,他可没有少跟她们母女俩儿说话,给自己和母亲挑东西的时候也是毫不手软,只在汇宝楼里选的几套头面,也足有千金了。
儿子对亲生女儿很好,媳妇跟女儿也很亲热,这对王氏来说,比给她买再多的首饰衣料都要强的太多了,她见女儿喜欢常相逢,对常相逢的观感也好了许多,暗道低门娶妇好处也挺多,至少不会跟她摆架子。
百氏耐心的将令狐钿跟王氏将一天买的东西仔细看了,虽然大多还是令狐家的东西,可是被媳妇跟孙女儿这么亲自挑回来,又听她们讲了铺子里的情况,福寿堂里多少年没有这样一家人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了,百氏心里挺高兴,看向常相逢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亲切,“相逢就挑了几匹料子?怎么没好好选上几样首饰?你们这些小年轻正是打扮的时候,再说了,你如今可是咱们令狐家的大奶*奶,打扮的精致些,也是府里的体面。”
呃,自己还是这个责任,常相逢有些挠头,“不是媳妇不想挑主要是成亲的时候相公送了不少,祖母跟母亲又赏了极好的,那些我都戴不过来了,再买回来也是存在匣子里,还不如叫用得上的人挑了去,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不过我给嫦姐儿她们挑了几支发簪,还有谷兰跟友梅。”
“对了,谷兰的病怎么样了?可要紧?”如果不是因为王谷兰病了,她还想请那两位小姑娘也一起出去转转呢,毕竟答应了人家。
“晚上洗了头没擦干就睡了,偏巧还开着窗,就冒了风,只叫着头疼,不敢直身儿,大夫叫好好养几天,”提起王谷兰的病情,百氏也一脸无奈,这行李都收拾好了,人却病了,而且病的还挺蹊跷。
“那我一会儿跟姐姐一起过去看看吧,”常相逢也没没吹干头发引得偏头疼的经历,可是没有王谷兰这么严重,难道古代的小姐们娇气些?
这王谷兰是王家准备送给令狐俨的姨娘,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病倒了?百氏觉得挺有意思,她看了看木然不为所动的令狐俨跟一脸关切的常相逢,“你也累了一天了,想看明天再去吧,谷兰这样子,只怕这次没办法跟钿姐儿一起回去了,过些日子她病好了,再叫人送她回去便是了。”
☆、第130章一百三十一都病了
比起王谷兰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百氏更关注的是今天常相逢跟令狐俨在明家的情况上。
“没想到这京城里的贵女真是跟咱们寻常家的闺女不一样,啧啧,以后奕哥儿也是个可怜人,”岳家的提拔是好受的?以后明奕只怕难振夫纲了,尤其海宁县主的脾气明显跟一般姑娘不一样。
“可不是么?今天可吓死我了,那个县主人还没嫁过呢,竟要打婆家的下人了,母亲您也不是没见过,明家那婆媳两个,根本没被人家放在眼里过,一点儿长辈架子都端不起来了,”王氏垂头不语的常相逢一眼,将话题转到明家人未来不被看好的待遇上,常相逢已经是令狐家的媳妇的,她跟明家之前的关系,最聪明的作法就是当它完全没有发生过。
“委屈你了,早知道就不叫你跟着执信过去了,没得跑过去填坑,”百氏叹息的看了常相逢一眼,“天儿也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跟执信回去歇着吧。”事情完全不照着她的心意走,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这个常相逢是个知恩守礼的,经过这件事,能跟明家彻底断关系,好好跟孙子过日子。
“是啊,快回去吧,相逢陪了我们一天,指定累了,快回去歇着吧,”王氏附和道。
回到芳时院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衣裳,常相逢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舒服的倚在床边上让飞雪跟她擦头发,口里装作无意的对令狐俨道,“咱们在屋里摆张竹榻吧?我靠在床边擦头发不方便。”天气越来越热,她实在不想跟令狐俨同床共枕了。
这丫头,令狐俨心里暗笑,回头冲玉板道,“葛巾呢?叫她明天开库房找张榻子过来。”
“是,奴婢回去就跟葛巾姐姐说,”玉板曲膝应道,今天一天葛巾跟姚黄都缩在屋里不肯露头,晚上令狐俨他们回来,那两位也不像往常一样往前冲,而是将服侍的活儿推给了自己跟魏紫,玉板还没弄明白她们打什么主意,“葛巾姐姐不舒服呢,今天没上来。”
“呃,跟宁心院说了没?叫王妈妈给请个大夫,”令狐俨随口吩咐道,“对了,你去叫她好好歇着,将院子里的账目跟钥匙拿过来给奶奶。”
王妈妈是王氏身边的管事妈妈,平时丫鬟们的人事都有她来安排。
现在常相逢努力改了进屋就叫人出去的毛病,听到令狐俨也这么吩咐,也不能直接拒绝,一直挨到令狐俨洗漱出来,丫鬟们都出去了,才问道,“你做什么呢?我收你的账目跟钥匙做什么?”
“你说呢?是你令狐家的大奶奶,不说芳时院的账目跟内库钥匙,就是接手整个令狐家的中馈,也没有敢说什么?”令狐俨知道不能逼常相逢太紧,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希望她能早些一接手,就这么一直游离在令狐家之外,从内心一直不肯接受令狐这个姓氏,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才有进展?“中馈你不接,母亲年纪还不算老,也愿意帮帮你,可是你是芳时院的女主人,难道咱们的院子也叫我以前的丫鬟管着?你不觉得不舒服?”
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过我的你过你的,我又不打算花你的银子?葛巾再强也是个丫鬟,还敢克扣我的吃喝?常相逢心里不以为然,可是也知道如果做为芳时院的女主人,大权旁落到丈夫以前的丫鬟手里,说出去是件搞笑的事,“好吧,我知道了,不过我没功夫管,可不可以交给吴妈妈帮忙?”
“那是你的事情,你是家里的大奶奶,自然也要有自己的班底,看着谁忠心可靠,提拔上来帮你就是了,只是不要被下人拿住了就成,”看常相逢没有跟自己拧着,令狐俨也就基本满意了,左右他又不是不在家,真有人耍心眼儿,他抬抬手也就收拾了。
歇灯就寑,常相逢却一时无法入眠,上午的事儿又浮现在眼前,想想冲动的明奕,常相逢一阵儿头疼,半天叹息一声道,“你说明奕这个人怎么就长不大呢?”
她确实还在想这些,令狐俨也跟着轻叹一声,“明奕活的太顺遂了,以后慢慢就会好了,这么跟县主死仇一样,对他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海宁县主也不是什么好鸟,明奕因为她毁了自己太不值得了,希望他不要想不开,”常相逢现在没有立场再去劝明奕了,只是叫她祝福他们也不太可能,尤其是对于收拾过她的海宁县主,如果诅咒有用的,常相逢直接去白马寺烧柱头香,求佛祖保佑梁海宁断腿毁容。
“你也不必这么忧心,等他进了东宫,真正入了仕途,会很快长大的,咱们这位表弟已经光祖耀祖了,下来就要忧国忧民了,”令狐俨轻笑道,虽然他没有入仕,可是从十四岁起,不止要跟商场里的老江湖打交道,还要跟官场里的各色宵小打交道,对到永安官场知之甚深,相信明奕如果想站的稳脚跟,会不得不迅速成长起来。
“你说说,如果他跟海宁县主过得个乱七八糟,咱们这牺牲是不是就是一场笑话?”常相逢转头看向躺在里侧的令狐俨,微黄的烛光下这家伙帅的叫人睁不开眼,“我觉得当初你真该入官场的,就凭你比筛子还多的心眼儿,肯定能够左右逢源官至六部。”
“哈,你是想说我老奸巨滑?还是面厚心黑?”令狐俨伸手拨开常相逢沾在颊上的发丝,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点了点笑道,“想在永安官场混下去只能屈能伸就行了?丫头,你想的太简单了,明奕碰上几次壁,抱负不得伸展的时候,就会明白的,你放心,有东瓯王护着,他的路要比那些寒门学子顺的多。”永安的官场里没有几个官员是将民生疾苦放在首要位置的,那些熟读坚贤书的文人们,想的更多的是争权夺利,明奕在那样肮脏龌龊的地方,想生存下去,只有将自己染黑才行。
“我又没有做过官,自然不知道官场是什么样子的,”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又不能替他走后头的路,而且常家几辈子没有出过当官儿的,常相逢从小到大最大的干部就是学习委员,对如何混仕途顶多就是在书里看到的纸上谈兵一下,也不好在令狐俨面前露怯。
她不好意思跟令狐俨对脸躺着,装作不经意的将身子转到床外,静静的想自己的心事。
里侧的令狐俨自然感到了常相逢的躲闪,深深的看了一眼常相逢依然瘦削的背影阖上眼睛,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常相逢担心的永远都是孩子般稚嫩的明奕,而不是少时就沉浮商海的自己,这让他心里有些难过。
今天带常相逢去明家行礼一定是会遇到明奕的,这一点令狐俨是一早就料到的,他之所以依然选择带着常相逢到明家去,就是希望常相逢跟明奕都能认清楚现实,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至于海宁县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令狐俨冷冷一笑,自己府上祖母百氏经营数十年,别说是县主,就算是公主也休想打探出消息去,看来今天他们到明家见礼的事情,只会是从明家走漏了消息出去,有人又想借海宁县主的手对付常相逢了。
“你说公子叫我交账本跟钥匙?这不可能?”葛巾还在装病中,为的就是希望令狐俨从侧面知道自己现在在芳时院并没有得到常相逢的倚重,甚至因为怕令狐俨为难,受了排挤也隐忍不发,委曲求全,万不想到得到的却是这么个消息。
玉板看着葛巾头上的红布条子,心里暗笑,“公子知道姐姐病了,吩咐叫外院儿给姐姐请大夫呢,不过也交待了说是要你将咱们院子的账册跟钥匙都交给奶奶,姐姐你起不来床,不如拿给我叫我帮你送过去吧,省得奶奶派身边的奶奶来要,大家都不好看。”
葛巾就是凭着掌着这些,才坐稳了令狐俨身边第一人的位置,现在没了这些,看她还凭什么在大家威风?
“不必了,我去给夫人送吧,里头有些账记的乱了些,我得当面跟奶奶解释呢,你来回学着也说不清楚,”葛巾现在真的是头开始疼了,缓缓的倒在床上,“我看奶奶也不会急于一时的,能我好些了就给奶奶拿过去。”
“葛巾姐姐怎么样了?”笑书挑帘进来,走到葛巾床前关切的问道,“奶奶问我是不是冒了风?叫厨上先给你做碗酸辣汤发发汗?”说着又看向玉板,“玉板姐姐,大夫怎么还不来吧?”
“不要是些小病儿,哪敢劳动笑书妹妹亲自跑一直没我躺一躺就没事儿,这大清早儿的,大夫也得吃饭不是,玉板已经去跟王妈妈说了,半晌儿应该就会来了,”葛巾强撑着坐起身,客客气气道。
见葛巾还能跟自己说话,笑书也就放心了,“那最好啦,奶奶说姐姐病了就好好歇歇,前阵子估计姐姐也受累了,”见葛巾点头致谢,又道,“还有一件事儿,奶奶说想在屋里摆一张凉榻,公子爷说库里有,叫奶奶挑一张去,奶奶叫我过来跟姐姐拿钥匙。”
笑书的话音儿没落,葛巾一口老血差点儿喷了出来,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就这么惦记着公子爷的私房?要在屋里摆凉榻,好好的卧房那么大的床摆榻做什么?外间没有么?这是变着法儿逼自己交钥匙啊,“我知道了,一会儿我给奶奶送过去,库里的东西太多,我陪着奶奶过去选吧。”
“她不给?病着还要陪我去选?”常相逢讶异的看着笑书,搞不明白葛巾是要做什么?自己不过是想要在屋里添张小床好跟令狐俨分床睡罢了,这里居然跳出了只拦路虎。
吴妈妈的脸登时就黑了,“这个死丫头,这是不肯放权啊,”她冷冷一笑,“奶奶,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