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看着床顶青色的帐子,还是在老夫人的屋里。
帐外的紫文听见声响,问道:“小姐醒了吗?”
她嗯了一声,天色已经黑了,屋里点了灯,清河郡主一身弹花暗纹锦服,从落地罩外走进来轻抚她的额头,柔声道:“福宝吓坏了吧。”
陆靖瑶坐起身,搂住清河郡主:“娘,你回来女儿才能安心。”
清河郡主笑了笑,唤了人来伺候陆靖瑶起身,陆靖瑶想了想,问道:“昨日宫中发生了什么,我爹呢?”
清河郡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朝中一直都传吴王是最有机会做太子的人,陛下这么多年没立他,他本就心有不满,如今又传出陛下属意的太子人选是平阳王,他心有怨气,竟趁着上元节朝臣都在宫中侍宴谋反,幸好陛下一早有所防备。”
谋反必然要有一番动作,在京中有这番动作又怎会瞒的过陛下。
“朝中大臣可有人伤亡。”
“吴王可笑至及,忍了这么多年,身边跟着的都不是一心为他效力的,他又怎会成功。”
“陛下在吴王身边安插了人”
清河郡主点了点头:“我和你爹也在宫宴开始前就知道吴王会谋反了,忠勇侯是陛下的人。”
陆靖瑶有些诧异,忠勇侯竟然是陛下安排在吴王身边的,倒也难怪了,当年忠勇侯同她爹关系好,处于中立,一夕之间为吴王所用,与陆嘉关系破裂,她还猜测是吴王派人施美人计,迷了忠勇侯的眼呢。
皇子谋反这种事向来不稀奇,陛下一夜之间杀了自己两个儿子,吴王一派的人抄家的抄家,斩首的斩首,连忠勇侯府也被他抄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当今陛下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亲儿子都杀了,何况是大臣。
“小姐,听说陛下要将忠勇侯府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包括未成年的孩子。
陆靖瑶心慌意乱,怎么会这样,忠勇侯不是陛下的人吗?陛下为何要杀他。
百姓倒是拍手叫好,吴王造反那日安定大街上到处都是被无辜杀害的百姓,百姓对吴王恨之入骨,吴王也已经死了,忠勇侯为吴王做事,许多事情都是在出谋划策,这种奸臣被满门抄斩,自然是大快人心。
第65章
“忠勇侯府被抄了,真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忠勇侯府门口围着许多百姓,愤慨激昂的怒斥忠勇侯的罪行。
昔日风光无限的忠勇侯府此刻大门紧闭,上面贴着封条,门口的两座石狮上尽是百姓扔的烂菜叶子。
有人还嫌不够发泄心中愤怒,走上前对着石狮吐口水,忠勇侯府门口守着的侍卫也只做看不见。
“呸,奸臣,滥杀无辜,这种人合该千刀万剐。”
“安定大街上死了多少无辜百姓,都是这奸臣残害的。”
有人唏嘘。
“这吴王殿下谋反,滥杀无辜的是吴王殿下手底下那些人,与忠勇侯无关吧。”
“怎么与他无关了,忠勇侯是吴王身边最信任的人,说不得这谋反的主意就是他给吴王出的,吴王若是没有人支持,怎么敢轻易造反,还如此嚣张,杀了那么多人。”
那人被他说的脸红,现在任何为忠勇侯府说话的人都会遭到鄙视,实在是太平盛世,百姓对安定大街上惨死的人同情,更别说那失了亲人的人家了,吴王死了,剩下忠勇侯这个吴王手底下的头号心腹,愤怒自然就转加了到他身上。
墙倒众人推,便不是他的错也是他的错,何况他这些年确实对吴王忠心耿耿,吴王指哪他打哪,最起码在百姓的心里是这样的。
“这忠勇侯也是年少成名,世家公子里数的上号的,昔日得李大将军指点,与宁国公情同手足,宁国公府世代忠良,忠于陛下,不愿与吴王忠勇侯之流为伍,为此忠勇侯不惜与好友闹翻也要支持吴王,追求荣华富贵,他自为吴王做事侯,残害了多少忠良,哪有半分当初的意气方遒。”
“这府邸出了这样的人,哪里配的上忠勇二字啊。”
“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这些人骂着忠勇侯府,完全忘记当初是怎么赞叹忠勇侯府的富贵,吴王一派在朝多么风光,仿佛支持吴王便是罪不可赦一样。
陆靖瑶听着百姓的议论,放下马车帘子,对着外面吩咐道:“走吧。”
紫文怕她伤心,安慰道:“小姐,陛下盛怒之下斩杀很多朝臣,忠勇侯府如今关押在大牢,虽判了满门抄斩,但终归没有行刑,还是有希望的。”
陆靖瑶想到温润如玉的许承,捏了捏手心。
“去平阳王府。”
紫文斟酌了下,犹豫的开口:“小姐,还是别去了吧。”
平阳王虽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可谋反自古便是帝王大忌,陛下连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都杀了,何况是旁人,陛下失去儿子又怎会不愤怒,这种愤怒也会转加到一直为儿子出谋划策,甚至怂恿儿子谋反的忠勇侯身上,怎么可能轻易饶恕。
帝王无情,平阳王若贸然求情反而会受到牵连,平阳王和吴王本就处于对立面,平阳王没必要为了自己的对手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陆靖瑶抿着唇,娘说忠勇侯是陛下派到吴王身边的,如今陛下闭口不提此事,还抄了忠勇侯府,这分明就是要灭了忠勇侯府的口,陛下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这两日她爹也是早出晚归的为忠勇侯的事奔走,他这些年嘴上骂着忠勇侯,实则心中一直不相信忠勇侯是那种只知荣华富贵的人,这次吴王造反忠勇侯提前告诉了他,又把这些年忠勇侯在吴王身边做的事联想一遍,表面上是在帮吴王,实则吴王的势力一直受到打压,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忠勇侯死。
老夫人也是寝食难安,她与忠勇侯府老夫人这么多年的姐妹了,忠勇侯府有难,她一定要帮的。
“我爹在衍庆殿外跪了一天陛下都不理,我想不出比平阳王还能救承表哥的人了。”
紫文劝道:“若是能救,咱们公爷都能救了,公爷都没法子的事,平阳王又能有什么办法,小姐明知道结果,又何必去惹殿下不开心。”
陆靖瑶阖了长睫:“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呢,我总不能就这么看着承表哥去死。”
“眼下陛下还在气头上,爱屋及乌,那恨乌也及屋,吴王谋反,同为皇子的平阳王难保不受迁怒,如今朝中人人惶恐,怕那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小姐舍不得许公子,难不成就能舍得平阳王了吗?两个都是小姐的表哥,论亲疏还是平阳王与小姐更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