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种这里也没用啊,不在咱家地里,旁人会来挖的。”二丫又叫。
“随它去,反正种子多,旁人挖一点,总比不上自家剩的多。”她说着话题一转。
“二丫,你明天上学去。”
冯玉姜没上过学,村里差不多大的女孩上学的不多,别说她这个两块钱买来的童养媳了。解放后她上过一阵子灯学,就是政府办的扫盲班,因为总是在晚间点灯教学,老百姓形象地叫做“灯学”。
这灯学吧,年龄参差不齐,有半大的孩子领着小弟妹,有年轻的媳妇抱着小奶孩,屋子里哜哜嘈嘈,效果可想而知了。冯玉姜一直坚持上了好一阵子,也就只认识一些简单常见的字,连估带猜的,能勉强看懂一些浅显的短文章,像村里的告示什么的。
大丫上学念到三年级,自己不上了,就辍学跟她干活。二丫九岁上了一年级,念了两年,钟母不乐意。有一回子来家要8块钱的学费,被钟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犟丫头索性就不念了。冯玉姜不当家,钟继鹏也没管。
那时候农村女孩子上学的少,年龄也没有限制。她家屋后邻居老刘家的闺女,念四年级时就十六岁了,辍学没几天就找婆家出门子了。
二丫十二岁,冯玉姜想给她从三年级念,跟学校的老师好生说说,应该能要她。
冯玉姜铁了心要把二丫送回学校去。她不能叫闺女跟她一样睁眼瞎,赶明儿嫁个一样没文化的庄户人,锅台磨道过日子。谁拦着,她跟谁拼命!
“我明天想送二丫去上学。刚子也一块送去吧,在家里贼皮。”
晚上回去,饭桌子上冯玉姜就这么说了。
钟母翻翻眼皮,冷着脸看向钟继鹏,没好气地说:“小闺女孩,上了两年学还不好样的?哪如搁家里多学几年活,将来嫁人过日子,靠的是好活路。大丫像她这么大,都学着烙煎饼了。二丫这么大还什么都不会,出门子到了婆家,这不会干,那不会干,人家还不一顿打死她。”
二丫把筷子一搁,脖子一梗,胆大包天地跟钟母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