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韩千重一直很讨厌江寄白。
其实,江寄白对他的态度,和解磊相比要好很多。和解磊直白外露的性子不同,江寄白就算心里鄙弃,也从来都不会露在面子上,对他斯文有礼,冷冷地旁观他和应许的一切,最不济也就是偶尔冷言冷语地讥诮两句。
可韩千重却讨厌江寄白多过于解磊,他能感受到,江寄白举手投足间的那种高高在上以及对他骨子里的轻鄙。
现在,他明白了,江寄白的轻鄙的确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的确做了很多让人不齿的事情,把这样深爱着他的应许推到了别人的怀里。
他现在只希望,江寄白能够收敛一下他曾经的风流韵事,好好地对待应许,弥补应许曾经受过的伤害。
至于他自己,都不重要了,或许,这就是他为了他曾经的盲目和冷酷付出的代价。
更何况,事情还没有到最后绝望的地步,他的力量虽然薄弱,但他也会竭尽所能,去反击去捍卫自己的权利。
“我这里挺好的,我能解决,你们不用掺和,省的连累你们。”他简略地说着,拿起书来,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江寄白眼中的诧异一掠而过,他不但没走,反而饶有兴趣地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一副准备闲聊的模样。
“这两天累死我了,忙里忙外的,不办不知道,一办吓一跳,订个婚居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韩千重的心脏一下子好像被人用手捏紧,他茫然抬起头来看着江寄白,脑中一片空白。
“你来不来?来的话我给你留张请柬。”江寄白面带微笑,憧憬地说,“应许一定会很漂亮,你说呢?”
一个“好”字卡在喉咙,韩千重说不出话来。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应许穿着婚纱缓步走向另一个男人……那曾经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女人……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
一刹那间,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千重颤声说:“她……本来就很漂亮,你……好好对她。”
“我当然会好好对她,”江寄白挑了挑眉,讥诮地说,“我又不是你。”
韩千重惨然一笑,心神紊乱,随手拿起书翻了几页,又抬起头来,略带神经质地问:“你那些小明星呢?以前你……一月换一个的……”
“逢场作戏嘛,男人都难免的,”江寄白随口说,“应许不会介意的。”
韩千重顿时呆了呆:“你……说什么?你不和她们都断了?”
“你操这份心干什么?”江寄白饶有兴趣地问,“你不会对应许还有什么念想吧?”
“我……不行,”韩千重一下子急了,正色说,“江寄白,别的我管不着,可你不能结了婚还在外面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应许的性子你知道,她傲气的很,就算心里难过,也不会对你表露出来,你不能伤她的心!”
“我伤了你能打算怎么样?”江寄白冷笑了一声,“就像你当初伤了她,我也只能在旁边束手无策一样。”
韩千重的脸都白了:“江寄白,我没想到你也这么无耻!”
江寄白吊儿郎当地笑了笑:“我觉得这样挺好,我和她各玩各的,应许又不会像你那么小家子气,而且她现在身边的小桓也挺细心的,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也能照顾她。”
韩千重的脑袋有点晕,在他自小被熏陶的观念里,恋爱时可以风流不羁,可家庭却是神圣不可侵犯,他的父母恩爱了一辈子,母亲死了以后,韩培云一直未娶,江寄白的想法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这样,以后有了孩子让他们怎么面对父母?”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孩子……”江寄白眯起眼睛想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那种麻烦的生物最好别让我看到,实在要是不小心有了,丢给保姆就好。”
韩千重的脑门充血,肺都快气炸了:“你疯了!应许一直都希望有一双儿女和完整的家庭,你这样不是存心要让她伤心吗?”
江寄白耸了耸肩站了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别拿你的那点老古董来说教了,我和应许十多年的交情了,你懂她还是我懂她?你养你的病吧,我们俩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说着,江寄白施施然地朝着门外走去。
韩千重一下子掀开被子跳下床去,疾走了两步,一阵晕眩袭来,他扶住了门框,忍不住高声叫道:“江寄白,你开玩笑的吧?应许她的身体不好,你别让她……”
江寄白回过身,优雅地冲着他挥了挥手,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了。
整整一天,韩千重都心烦意乱。
一想到应许嫁给江寄白以后,每天为了那些小明星伤神伤心,他的心脏就紧缩了起来。
应许应该是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女人。
他错失的六年,让他追悔莫及,他希望能给应许幸福,可他却失去了给她幸福的权利。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偷偷地溜出了医院,他想要回到一个有应许气息的地方,他控制不了胸口澎湃涌动的思念。
打开家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韩千重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幻想着从前他回家时候的模样。
应许会来开门,应许会对他笑,应许会……
他一下子睁开眼来,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书房里透出一抹晕黄的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幽静的空间中回荡:“放心,我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启一级备战模式。”
☆、第42章
韩千重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站在书房门口,却不敢推门而入:他深怕这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他的脑子已经自动过滤了那些声音的意义,只有一个念头在脑中叫嚣:她回来了!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瞪大眼睛捕捉着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应许和从前一样坐在书桌旁,目光专注地落在电脑屏幕上。
一见到他回来,应许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眉头微蹙:“你怎么出院了?内伤都好了?杨医生怎么没告诉我?”
“我……偷溜出来的。”韩千重的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机械地回答。
应许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冲着他笑了笑:“对不起,我以为你还在医院,没和你打招呼就过来了,密码和指纹都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