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帝王仰头大笑:“这般荒诞不经的,当人能不知道?”
渊帝笑,像在喃喃自语:“是啊,他不知道,或许他真的不知道。可是朕呢?朕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个笑柄?”
生平头一次,裴谦雪从这位从来都是冷酷无情的帝王口中,听出不加掩饰的挣扎和痛苦。
裴谦雪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似乎跪到腿都麻了。
许久,许久,他才听道。
“让他去边关,这辈子莫要再踏上皇城。”
渊帝的声音如同割裂般痛楚:“便当朕从未有过这个孩子。”
‘裴谦雪’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深深地叩首:“谢主隆恩。”
一秒,床上的人骤惊醒。
他嘴唇煞白,浑颤抖,近乎目眩神『迷』。
裴谦雪颤抖着床,差点摔倒在地,“快,快拿衣服,准备马车,去羽春宫,去羽春宫!”
联想起之前瑾瑜特地过问他有没有做梦。
虽只有短短的几句,他却从内里窥见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等匆匆披好衣服,登上马车。
听着轱辘转动的车轮,裴谦雪心急如焚。
快点,再快点。
另一旁,羽春宫的寝殿内,在宗洛问出这句后,便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
虞北洲的神情极其古怪。
是惊愕,而后松怔一瞬,最后竟布满扭曲笑意。
低低的笑声响起。
紧接着,这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大,近乎于尖锐到高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虞北洲一直在笑。
因为笑得太过大声,以至于快要接不上气,只听声音,都像陷入魔怔,推向最激烈的嘲讽。
“殿?”
如果说方才的异响只是怀疑,而今虞北洲毫不掩饰的笑声则明晃晃预示了寝殿里有另一人的存在。
竟有人胆敢闯入羽春宫?
守在门口的内侍心底惊疑不定,就要去叫侍卫。
而三皇子的声音却从门板背后传来:“不必慌张,无碍。”
既殿都这么说了,内侍便冷静来。
想起三殿的武力值,他们高悬的心也落了回去,重新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见那状若疯癫的笑声。
“来,跟我来。”
虞北洲一边笑,一边伸出手,将宗洛直接从羽春宫里扯了出去。
白衣皇子被带得踉跄一步,堪堪踩上了瓦片。
夜『色』深沉。
今夜天空没有一颗星星,愈发阴暗。
整座皇城安静地像是一座大型坟墓。
两人在夜寂无人的皇城里飞跃,一脉相承的鬼谷轻功有如鸿雁,轻轻松松翻阅亭台楼阁,最后轻飘飘落在大巫祠刻满花纹地板的中央。
如今这个时间点,大巫祠里的巫觋们早已睡。
放眼望去,黑暗中一座座巫祠如同沉睡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
刚一落地,宗洛就甩开虞北洲一路上死命抓着他的手。
因为力气过大,这节纤细的手腕已经泛红,好几次都怀疑这人是要把他的手就这样生生捏碎。
“虞北洲,在发么疯?!”
被夜晚的冷风一吹,方才情急之问出那句,宗洛只觉得自己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听见虞北洲的笑声,心底烦躁的同时,也多了丝恼怒。
“我发么疯?哈哈哈哈,喜欢。师兄竟说我喜欢?”
虞北洲还在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上气不接气:“怎么会呢师兄,我恨还来不及。”
霎时间,他转瞬收敛了有笑意。
就好似方才那癫狂的笑声并非出自他口。
“师兄,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恨。”
“我恨不得给手脚上锁,眼睛蒙上布,把按在墙上撞坏。”
他的语像是浸了毒『液』,像被戳中痛脚的逃避,恼怒,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师兄不是想知道,上辈子最后的真相,为么渊帝会那道赐死的圣旨吗?”
红衣白裘的将领重新挂上了充满恶意的笑容。
他凑近到白衣皇子耳边,低声道:“因为师兄啊,渊帝他发了,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皇子,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个被掩盖了两辈子的过往,虞北洲准备了两辈子的惊喜,要看他走到云端时,再将他一击打落的秘密。
“的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
“的亲情,荣耀全部都剥离自我的躯。”
看着白衣皇子骤惨白的脸『色』,虞北洲嘴角勾起癫狂兴奋到极致的笑容。
他无视着自己看见前人脸『色』时抽痛的心脏,让缠绵的恨意和痛楚交织在一起,一字一句的,缓缓『逼』近最后的真相。
“知道吗,师兄。的一切本该都属于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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