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裴谦雪后,宗洛径直去了浴池。
他褪下里衣,整个人靠在浴池边缘,任由池子内的热水蒸腾,将他一头白发打湿,如水藻般飘『荡』。
热水有舒缓神的功效,也能适当缓解人紧张的情绪。
一边泡在水里,宗洛一边慢慢思索。
裴谦雪是来劝他的。
诚,普通人若是知晓这的事,第一反应是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裴谦雪虽是渊帝的臣子,却也是宗洛的挚友,情感上会偏向己的朋友。
更何况这辈子没了虞北洲的万人『迷』光环和剧情影响,裴谦雪也算恢复了正常。
当,这个万人『迷』光环有没有跑到宗洛身上另说,他现在也没心情思考这个。
所以听宗洛拒绝,裴谦雪也是叹了口气。
其实早在数月以前,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此刻听到这个答案,也是有种果真如此,尘埃落定的观感。
瑾瑜总是这,清风朗月,坦坦『荡』『荡』,从不会去做那等逃避或假意欺瞒的事。
若是真的如裴谦雪劝的那,一走了,那就不是他了。
话虽如此,裴谦雪却是头一回希望宗洛不要这般坚持己的原则。
因为最终折磨的会是己。
“既已决定那我尊重瑾瑜的任何决定。”
青衣丞相抬眸,对面的皇子直直对视:“是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瑾瑜尽管我说。”
整整三个月,裴谦雪并非一味等待,他也做了不少事。
例如几篇洋洋洒洒,声情并茂的文章,又或者在渊帝正在气头上,一些或许会有用的说辞。
总,裴谦雪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渊帝下旨赐死。
宗洛安抚地笑笑,旋即颔首。
即使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谁也没法帮得了忙。
话虽如此,裴谦雪先前说的一件事,却不得不让他在意。
“瑾瑜,那你想该如何陛下解释这件事吗?”
就算是要坦白,也得拿出己不是渊帝血脉的证据。
很显,即使宗洛直接说明,渊帝多半也是不会信的。
除非是像上辈子那,在巫祭大典上,阴差阳错被太巫识破,铁证如山,再也没有辩解的余地。
宗洛并非不知道裴谦雪的意思。
后者这是在劝他,不要这么急着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毕竟若是机不对,很有可能会造成不的结局。
上辈子渊帝在巫祭大典上发现了真相,也是先大发雷霆,收回他的兵权将他软禁在三皇子府。甚至他执意闯宫内,跪在章宫门口求个说法,渊帝也没有舍得下旨诛杀,反倒让他带兵去边疆戍守。
在极致的麻木里,宗洛竟也能从往事里窥渊帝当的疲惫与痛楚。
巫祭大典不过五天后,到底也是先说和晚说的区别。
可是要这件事埋藏在他心底一日,宗洛就备受煎熬一日。
他把己慢慢沉热水里,闭眸不语。
很快,宫人就捧来了崭新的衣物。
从塞北到皇城,一路就是从极寒的雪原抵达鸟语花香的平原。
一年四季几乎都是雪的边疆不,皇城而今正是盛夏正热的的候,即将开启秋天的季节,闷热里夹杂着丝丝凉爽。
浣衣局送来的衣物都是适合这个季节的长衫,有一件绫罗织就的素白『色』鹤氅。早晚若是冷了,便可以穿上,正午热了,脱下也不妨碍美观。
往年这种珍贵的布匹一年都不得能上贡几匹,大多都做成了渊帝的常服。但是三皇子府却从来没断过。
刚穿戴衣物不久,忽又有内侍来报:“殿下,陛下传唤您去大巫祠那边,似乎是有急事。”
急事?
宗洛本就如惊弓鸟,而今更是神绷紧:“是什么急事?”
“这小的也不知道。是陛下似乎也去传了其他几位皇子,具体没有细说,说都让过去。”
内侍低眉顺眼道:“小的方才去九皇子宫里走了一趟呢。”
九皇子都不知道在宫里关了多久的禁闭了,这都快半年了,也准许在宫内和宫前那个小花园里活动,周围仍是重兵把守,不得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