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站起身,用力的拍打铁门,拍了好半天,刚刚那个士兵才过来,“你要干什么?”
“麻烦你,给我一张纸一支笔,我要写遗书。”按整理,这个权利是有的。
士兵皱了皱眉,“等着。”
不一会儿,他拿了信纸和笔给我,然后就站在门口看着我。我知道,这是以防出事。
我半跪在地上,趴在冰冷的床沿,想了想,写下了伊墨两个字……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这是我写下的第一句话,我不傻,我知道自己是被陷害了,对方就是冲着要我死来的。提审程序统统都没有,这显然就是要把我秘密处决。
而且,是要趁着伊墨不在的空档,很显然,这不是临时起意,恐怕已经预谋好久了。但,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等伊墨知道了,我已经尸骨无存。所以,这封信,恐怕没什么机会送到他的手里,不为别的,还怕我在里面写下什么申诉内容。到时候伊墨的脾气,定然要闹个天翻地覆把害我的人给正法。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弄到这来的人,也一定位高权重,我心里也有了大概的猜测。其实他们大可以直接把我弄死,但是为了防止伊墨事后的追查,才大费周章的给我扣了这个罪名,到时候就算漏了馅,也有退路,用这个理由堵住悠悠众口,让伊墨无可奈何。
但,这封信,我还是想写,只当是给自己一个安慰,一个念想。
再次落笔:
“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了。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所以你看,连老天爷都不许。
哥哥,我也喜欢这么叫你,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每次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就倍感亲切,好像,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很暖,很温馨。
哥哥,你是我的阳光!可是,姑娘不能等你了!
人生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办法预料,不过,我这一生,不后悔,虽然经历了很多痛苦,但我依然感激上苍,让我遇见你!
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我一直都知道。所以,哥哥,不要让我担心,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什么要求,这一次,希望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第一,我许你另娶他人,但娶的这个人必须用生命爱你,因为我怕你孤单。第二,我许你想我,但一定放在心底,因为既然娶了别人就不要伤害她。
第三,我许你祭奠我,但不要带着你的妻子,因为我也会吃醋。第四,我许你下辈子来找我,但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因为,你活着我就活着。
哥哥,你会答应我的。还有,好好照顾小诺,这孩子,命苦。
哥哥,多想再听你唱歌,可惜……
还有,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最后,祝你幸福!”
我没有将信交给看守的士兵,因为没什么必要,他们根本不可能帮我转交。而是折好后,放在了床的角落。
我相信伊墨会找到这里来,只是那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不在了,但这封信他就有希望可以看到。
思绪万千,泪水模糊了双眼。曾经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霸道,他的邪恶,他的流氓……通通都成了最美的记忆。
想到他临走前的那天,抢我手里的西红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惜,手机被拿走了,真的好想再看一看他的样子。想起他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因为好姑娘等着我,从四年前的那天起。
仰了仰头,将泪水控了回去,“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安好!”我轻声说:“哥哥,我很想你!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姑娘,等你!”
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膝盖,真的很想念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的温暖……
一室的静谧,静的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回声。
直到,押解的人带我出去。
黑色的头套切断了我的视线,一左一右两个士兵架着我往外走。我突然很想笑,也就真的笑了。
多讽刺,我堂堂一个法医,用我的专业技术定了不少人的死刑,也看过死刑犯行刑,做梦都没想到这刑场,会成为我的生命终结之地。
被按压在地上,我知道有一支枪在对准我的脑袋,此刻,心如止水!
冤吗,很冤,但我无处可诉。
静静的等待那一刻的来临,我闭上眼,闻着空气中的草木清香。这是我最后一次感受这个世界。
初春乍寒,法场都是在郊外山林,一股冷风不禁让人回味起冬日的寒冷。
我想起了在冰城,和伊墨一起漫步在飞雪的天气,一起背靠着背。不由自主的,哼唱起他给我唱的歌。
“重庆的解放碑,你轻轻的吻我的嘴,下着雪的哈尔滨,我们背靠着背……”
既是怀念,又是安慰,也是不想自己的身体被践踏。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枪决一枪就完事了。其实不是,枪决是必须保证一枪打穿头部,脑浆迸裂,而人体在此时其实并未完全死亡。因为还提着一口气,这口气若不出来,死刑就不算结束。而往往这口气会随着枪响的一刻,卡在腹腔,导致腹部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胀大,执行者就要用脚,用力踩在肚子上碾压,直到那口气全部出来。
而我,并不想让人踩踏,所以,我想在最后一刻,把这口气用歌声唱出来。管不管用不知道,就当是给自己的安慰吧。
“咔哒!”子弹上膛的声音隐隐的在耳后响起。
砰——
山风骤起,在我耳边呼啸,我笑了:伊墨,再见!小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