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心,我既然敢带你们过来,肯定不会让你们死在这儿。”看看疲乏的谢伯,传山道:“我们先原地休息一会儿,等会儿你们听我安排行事就成。”
谢伯也明白这临时的休息是为了他,感激地拱了拱手,看脚边正好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块,用脚踢了踢,石块动了一下。随即谢伯便在这块石头上坐下。
薛朝亚握着一把铁锹靠在洞壁上,心中紧张万分。
传山在这段矿道中走来走去,一会儿摸摸墙壁,一会儿垛垛地面,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我去前面探探,你们在这儿等我。”
他得先过去看看马阎王是否还躲在那里。如果今天来的是己十四,他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可现在来的两人可能加起来还没他一个人管用,计划就只能变更。这俩人既然已经是他的同伴,他就得对他们的安全负责,把他们活着带出来了,也得活着把他们带回去才行。
看到传山离开,谢伯咳嗽一声,“少爷?”
薛朝亚盯着传山离开的方向,吐出四个字:“见机行事。”
一刻时后,传山探路回来。
“他在。等会儿我会想办法把他引过来。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我们做一些布置。”
闻言,正在焦急等待的少年主仆二人互看一眼,一起站了起来。
第21章卷二第四章
马阎王马加官在二十年前成为一名狱卒开始,就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成为一名囚犯。
每当他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很害怕。如果换做一般人,可能会揣着这份害怕将心比心地想:如果我对囚犯们好一点,那么将来说不定别人也会对我好一点。
可马加官也许受他父亲的影响比较深,在他看来狱卒永远都不会对囚犯好,牢房里的囚犯们在没出狱之前只有舔狱卒臭脚的份。既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他还不如黑到底,干脆彻底享受小小一名狱卒可以享受到的一切权利,不管这份权利是否建立在囚犯们和囚犯家属们的痛苦之上。
抱着这个想法的马加官就这样慢慢成为了囚犯们口中的马阎王。二十年来除了未能满足他老子希望他加官进爵的愿望,他觉得他的日子过得不比一般官老爷差。
五年前,也许因为他办事有力,也许因为他的酷吏之名已经在六扇门里传开,就这样他被突如其来的一纸调令调到了这座云山煤矿。
刚开始来到这里时他非常沮丧和懊恼,并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派到这么一个荒芜人烟的野山中。但不过一个月他就发现这座煤矿监狱简直就是狱卒的乐园。
在这里,无论你对那些囚犯做什么,都不用担心被人告到上面。在这里,狱卒就是大爷,而身为狱卒头头的他则是这帮囚犯们的神。
不过马加官并没有被这份强大的权利冲昏了头,他聪明地知道这座黑狱里有些他不能惹也惹不起的人。为了不像他的前任一样在巡逻矿洞时莫名其妙地死掉,除非每次例巡或者上面有特别的吩咐,否则他绝对不会跨进这座黑狱里一步,就算进来也要二十名以上的狱卒同行。
而今他却不得不藏身在这座黑狱里!
整整十五天,他像一个囚犯一样苟且偷生,像一个囚犯一样活得颤颤惊惊。
这一切都因为那该死的辛二七九还有庚二!
马阎王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不由恨得咬牙切齿。摸摸自己的右臂,伤口还没好,这条膀子几乎就不能用,害得他只能躲在临时住处不敢出去找粮食。而这次负伤就是伤在罪魁祸首的辛二七九还有己十四身上。
旧恨加新仇,这两天他脑中几乎全是封洞结束抓住辛二七九等三人后要怎么对付他们的想象。
今天已经是第十六天,眼看存粮就要见底,他不知这样的情况还要维持多久。根据以前前人告诉他的经验,这次封洞至少不会低于二十天。
还有四天,他能不能熬到那时候?如果封洞的时间延长了呢?他会不会活活饿死在这里?
“咯啦。”
坐在黑暗中的马阎王一惊而起,抓起身边大刀快速闪到门边。
简单的木门由一根根木条拼凑而成,缝隙有大有小。马阎王凑过头,通过缝隙向外看。
门外一名身形高大的矿奴手持气死风灯对着他的住处照了照,似乎在判断里面有没有人。
马阎王的眼睛冒出厉光,这不是他的大仇人之一辛二七九吗?还真是冤家路窄。不过,他怎么跑这儿来了?难道对方已经知道他住在这里?还是他只是在寻找粮食的途中?
马阎王屏住呼吸,他为辛二七九的生命力感到惊讶,但他并不怕已经烂了一半的辛二七九,他忌惮的是另外一人。
己十四会不会也过来了?
辛二七九走过来推门。
马阎王把身体贴紧墙壁一动不动。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辛二七九提着灯笼伸进来照了照。
“见鬼,又是一个空屋。我就说一个人有什么好危险的,这不人都死了差不多了?”辛二七九不满意地抱怨了两句,收回灯笼转身离去。
等辛二七九的灯笼光芒快要看不见,马阎王这才从门背后走出。
一个人吗?
马阎王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对上己十四他没有把握,但对付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相信他就算伤了一条胳膊也能要他的小命。
难得碰到一个落单的,这可是趁机报仇各个击破的好机会,马阎王提上大刀动身之前脑中也晃过这是不是一个陷阱的念头。不过很快他就在心中嘲笑自己小心谨慎过了头,如果己十四和辛二七九真要对付他,以他们联手之力,根本不需要费事地挖个陷阱给他跳。
悄悄缀上去的马阎王此时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在之后会遇上那样缺德带冒烟的款待。
传山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身后动静。
感谢庚二送给他的珠子,他现在的耳力甚至比以前健康时还要灵敏。静下心来,身后矿道墙壁偶尔掉落的煤渣声、风穿过洞穴发出的细微呜咽声,还有……人踩在煤渣上的脚步声清晰地在耳朵中响起。
马阎王跟着跟着突然看到前面的辛二七九脚步慢了下来。
就见那个腐烂了一半的男人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提着灯笼四处照了照。
马阎王立刻闪入一处拐角。
“谁?我听见你了,别躲了,给我出来!”男人略显紧张地对着黑暗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