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恨上了桓祎院里的那些下仆,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看好四郎君,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上报。接下来几天,将桓祎身边亲近的几个人纷纷叫来,狠狠敲打一番,把事情了解得一丝不漏,这才派人去请了桓祎来说话。
其实桓祎身边的下仆们也冤枉得很,因是桓姚早叮嘱过桓祎,让他回来嘱咐自己院里的下人要守口如瓶,不能让杨氏知道他和她交好的事情。桓祎也怕遭到杨氏反对,自然回来好一番威胁恐吓,在他往日积威之下,便真的没有人敢多嘴跟杨氏打小报告了。
因春菲是后来的,又和红缨等人关系不睦,才没人告知她此事。
当桓祎被杨氏叫去时,也没料到会在此处出了纰漏。
“四郎君,你可不许犯了糊涂,若叫公主知道,便是再宠你,也会不高兴的。”
杨氏谆谆劝导,分析各种厉害关系,说得口干舌燥,奈何桓祎一心挂念着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的事情,怒火中烧,根本听不进去。
“姨娘,你只告诉我,到底是谁来告的密?”
杨氏也是很明白自己儿子的这性子的,眼见如此,也不能真出卖春菲,便只好转了话题方向。
“四郎君你如今也大了,遇事要多思想,有些人,到底是真的与你交好,还是想利用你,要看得分明。”
桓祎皱眉看着自己的生母,显然对这突来的转变有些不明所以,“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下,原本打算拐个弯挑拨离间的杨氏也无可奈何,只好直言道:“四郎君你且想想,你是什么好东西都想着那七娘子,她又是如何做的?你那院中的东西,可不知拿了多少给她!长此以往,她不就把你当摇钱树了!”
桓祎很不高兴自己的生母这样说桓姚,他虽说是庶出,生母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奴仆,因此对杨氏倒也不及对南康公主敬重,“姨娘,五姨娘那边是哪等境况你又不是不知,七妹妹那么小,她能有什么好东西。你别以为自己心里想着都是算计利得的龌龊事,便人人都是如此!我才不信七妹妹是你说的那般不堪!”
这话可是把杨氏伤得不轻,但她自然是不会恨自己的亲儿的,当即在桓姚身上狠狠记了一笔。心头一转,脸上强挂着笑,软了态度道:“我的好郎君,算是姨娘想错了吧。你是我生的,难道我还能对你有坏心,只是提醒郎君防人之心不可无,今后要给出去什么,先要想想,能否换回自己想要的。咱手头的东西不能白给了别人!”她看得分明,这人与人之间,除了情,便是个利字,四郎君若无所求,凭什么无缘无故对对那桓姚献殷勤。
另一方面,她也不相信桓姚是真心与桓祎交好,她这厢教自家郎君学会提要求,不能一味给与,时间久了,那边自然会露出狐狸尾巴,到时候要把桓祎看清了她们的真面目,要拉回来就容易得多了。
杨氏倒不愧是桓祎的亲娘,果然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这话一说,桓祎果然听进了心里。他眼睛一亮,问道:“我想要什么,七妹妹都会给?只要我拿东西和她换,就不会生气?”
那件事他想了很久,如今更是心痒难耐,却不敢对桓姚提,就害怕她生气不理他。
“郎君,如今可是她求着你呢,只要你一口咬死了,她怎敢不依着你。”杨氏眼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情好了许多。如她所料,四郎君对桓姚也不是无所求的。就等着好戏收场吧。在此之前,倒要向公主好好表忠心,免得她因此迁怒了她与四郎君。
第12章强迫
桓祎连着好几天不来,倒让桓姚等得心焦,待他终于来找她,便忙不迭将要拜托的事情告诉了他。
桓祎却并不接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七妹妹,我前几日,发现这花园中有一处风景极好,是你平日作画取景最爱的那一类。不如与我去看看吧?”
桓姚心中虽是疑惑桓祎为何不直接应她所求之事,但她毕竟是大人,倒也沉得住气。闻言,颇为新奇地打量了桓祎一眼,“四哥今日竟是如此有心?可真是难得!”
以往,桓祎虽说不再排斥桓姚作画,但也并不多赞同,更别提帮她留意到园中风景这样的事了。桓姚有些好奇,桓祎所谓的“好景致”到底好到了什么地步,连桓祎这样粗枝大叶重文轻武的人都被吸引了。
桓祎见她打量,立刻转头不与她对视,口中急切地道:“七妹妹去是不去?”
“自然要去的!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多好的景致,连四哥也这样赞誉有加呢!”桓姚笑瞥他一眼道。心中暗想,桓祎这小子,今日倒是扭捏,有些反常啊。莫非又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难怪她这样想,去年年底她生日时,桓祎那日也就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样子,结果给她准备了一份颇为用心的生日礼物。
两人一起收拾了桓姚的画具,便往花园中的一条幽静小道走去。
桓姚对府中的花园不算太熟,桓祎所带的这条路,以前都没来过,一路颇有兴致地点评着造景,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
花园的深处,是一片银杏树林。银杏是从别处移栽而来,并别的花木植株,在园丁的精心打理之下,皆是生长得枝繁叶茂。
越走越偏了,桓姚倒不知,这花园的尽头到底是通向何方。
临近一块大的假山石旁,桓祎停下了脚步,“七妹妹,便是此处了。”
桓姚左右一打量,只见这树木植物长得郁郁葱葱,快到夏天了,倒有些遮天蔽日之势,只有零星一些阳光从枝叶相交的缝隙中透露下来,斑斑驳驳的,照着下面的藤蔓和不知名的小花,倒也真是别有一番清新自然之感。这景致,虽说和当下时兴的画风不合,桓姚却觉得颇为赏心悦目,将它入画也不错。
桓姚四下观察一番,指着一处对桓祎道:“画架就放在这里罢!”
今日桓祎并未带小厮,画架画板一应物什都是他亲自帮桓姚背着的。
桓祎似乎有些手忙脚乱,弄了好一会儿,都没搭好画架,桓姚看不过去,“四哥且放下,我自己来就好。”
桓祎闻言,便站在一边,看桓姚摆弄她的画架。
桓姚把画架搭好,后退几步观察了下角度,又稍微做了调整,才将包袱里头的笔墨颜料一应取出来放好。
“七妹妹……”桓祎叫道,桓姚答应了一声,却许久不闻他说话,不由回头看他。却见桓祎目光犹疑不定,似乎有些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四哥有事?”桓姚疑惑地看着他。
桓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快速道:“七妹妹,你之前说的那事,我可以帮你办。不过,我也有个要求,你若是答应了我,我保管帮你把事情办得好好的。”说完定定看着桓姚,满心忐忑等她回答。
桓姚有些惊讶于他的转变,算起来,这倒是桓祎第一次跟她讲条件。以往,她说的事情,他大多是一口应下的,就算一开始不情愿,桓姚多哄几句,也还是会答应,从来不存在什么要她答应了条件才帮她办的话。
桓姚面上不露声色,道:“四哥还学会卖关子了。你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叫我好不习惯呢!”
听她这样一说,桓祎袖中的拳头顿时一紧,“七妹妹就说答应不答应罢?”
桓姚一时间倒还真想不到桓祎会提什么要求,心中虽疑惑,口中却还是道:“四哥有什么要求便说吧,我能做到当然答应你了。你平日对我和姨娘诸多照顾,我也都记着你的好呢!”
“你……陪我玩骑马可好?”桓祎此时心跳快到了极点。他既怕桓姚生气,心里又无比渴望,真的能和她做那个“骑马游戏”。这几天心心念念着这事,越想便越是难耐,到了再不能忍耐的地步,便也忘却了之前的羞赧别扭,来找了桓姚。
“骑马?”桓姚瞪大了眼睛看他,且不说她根本不能出府的事情,关键是,她也不会骑马,“这事我恐怕应不了四哥,我从没学过骑马,不会骑。若说在一旁看你骑马还好,要陪你的话,还真怕摔到。”
桓祎连忙解释,“不是真骑马,是游戏!我想让你和我玩骑马游戏!”终于完全说出来了。桓祎觉得之前患得患失的心情似乎全部松懈下来,无论她答不答应,生不生气,反正他都已经说出来了。
这下桓姚倒是听懂了,奇道:“四哥为何一直对这事情有独钟?”
她想起她到这个世界不过四五个月时,刚学会说话,那段时日南康公主大抵是见李氏被桓姚变哑的事情打击惨重,也不甚为难她们。那时她也尚未意识到处境的艰难,只觉得李氏她们过得不甚如意,还在想着要带李氏几人逃出府去这样异想天开的事情,所以便常出来打探府中的守卫和观察地形。一日在花园小道上便冤家路窄地碰上了桓祎,那时两人关系还十分不睦。桓祎一见面,没说几句话,便要把她跪下给他当马骑。
桓姚虽然当时不敢招惹他,却也不会同意这样无理的要求,桓祎便强行把她推到在地上,让她胳膊上都被蹭破了皮。桓姚疼得泪眼汪汪,也不知当时是见她受伤流血了,还是见她哭了,桓祎倒是罢了手,后来也不没再提过。
不知今日,他又为何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