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赵英闻言,更加以为桓姚处境不好。知春询问之下,才得知,赵英听闻桓歆要娶桓姚之后十分愤怒,暗中撺掇人制造舆论反对桓歆,最近却被桓歆的人查到遭遇追杀。
“知春娘子,万万不能让娘娘嫁给他!这是在给陛下蒙羞,娘娘若屈从了,将来如何有颜面与陛下黄泉相见!”赵英的陛下,自然还是指的是司马昱。
桓姚以前确实是被桓歆所强迫的,但如今,无论是因着形势还是出于情意,却都是有几分真心的。可这都不好让赵英知道。知春见赵英态度激烈,装作为难地道:“赵统领,娘娘一个弱女子,愿不愿意,又岂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知春娘子,娘娘可知晓,那贼子一打进建康就起了陛下的棺?”赵英口中的陛下,就是桓歆,在他看来,桓歆谋朝篡位,夺了司马家的江山,就是乱臣贼子。
知春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竟有这等事?”无论是桓姚还是她,皆是一点风声都没得到,底下的人也没透过这个信来。
“那贼子起了陛下的棺,以十宗罪为名,对陛下的遗体进行鞭尸。陛下堂堂一国之君,如今竟暴尸荒野,风吹日晒,无人敢为之收埋尸骨!朝中民间惧他淫|威,皆不敢言!”赵英说到此处,虎目含泪,咬牙切齿,“皇陵被那贼子的人守着,我欲取回陛下遗骨,几次派人进去却都有去无回!”
“知春娘子,你代我将它转交给娘娘。”赵英拿出一把镶着红宝石的精致匕首,“此物是陛下生前赐予我的。你代我告知娘娘,若我在六月六之前未能救出她,便让她用此物殉了陛下罢。就是死,也不能叫那贼子玷污!”
知春为赵英的说法甚为不满,她家娘子如今活得好好的,做什么要去为司马昱殉情。不过面上却并无异色,接了赵英的匕首,对他道:“赵统领的话,我会转达给娘娘的。此处的掌柜如今已是娘娘的人,您只管安心在此处藏身,一切待我回去通禀了娘娘再做打算。”
赵英毕竟有功,按照桓姚的性子,必定不会愿意让他被桓歆的人追杀而死。但要如何安置赵英,还是得让桓姚自己拿主意。是以知春回去,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禀告给了桓姚。
桓姚对于赵英要她殉司马昱的事情倒没生气,只是觉得不予理会便是了。毕竟赵英本就是司马昱的人,对桓歆心存不满实属常情。不过,也不能任由着桓歆追杀赵英。而且桓歆对司马昱的遗体所做的事情,也实在太过分了,还将她瞒得那么严密,着实让人恼怒。
司马昱生前并没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她让他死后保全陵墓和香火祭祀总是应当的。司马昱下葬之后,李陵容带着司马曜来请求前往封地,她准了,也算是为司马昱保全了血脉,却是疏忽了他的陵寝。
前世她是个无神论者,但穿越到此,又见识过荀詹的神通本事,倒也觉得对这些灵神鬼怪之事应该存些敬畏之心。更何况,司马昱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就算她不在意,他若死后有知,必定也是会愤怒难过的。
最近桓歆政事繁忙,常常没有时间回广明宫和桓姚一道用哺食,桓姚也不耐烦每天去他那里,便各自用哺食。想着要跟桓歆说一说司马昱的事情,便一直等着他回来没有自己先去睡。
桓歆见桓姚等着他,倒是颇为惊喜,因为政事带来的烦恼顿时一扫而空,高高兴兴洗浴了一番便要抱着桓姚往床上去。
也不能怪他老想着那事,实在是前几月桓姚身上有伤,把他憋得够呛。最近一两个月,伤虽说好了,每天却也还是必须克制些,从没有哪次能任着性子餍足过。
“三哥,我有事跟你说。”桓姚阻止了他解衣带的手。
见桓姚神色严肃,桓歆便压下心中的急切,认真地听她说话。
“眼见快六月了,你我成亲之前,找个日子一同去道万的陵墓拜祭一番吧。”桓姚尽量神色如常地道,虽然有些生气,但她并不想挑破和桓歆吵闹,让他恼羞成怒了说不定生了反骨,不如就这样提点一下,让他自己去把司马昱的尸骨安葬好并把破坏的陵墓修缮一番,此事便这样揭过了。
桓歆虽说平日里对她千依百顺,在这件事上,却出奇的耿耿于怀。听闻桓姚提起司马昱,他非但没有丝毫的心虚,反而是脸上的温柔笑意一瞬间全部消失,不冷不热道:“道万?你对他倒是叫得亲热!”
“友人之间也能这般称谓,有甚好在意的。你若不喜,往后我就直呼其名便是。”桓姚见他不高兴,倒觉得没必要和他为这点小事对着来。他对司马昱的事情本就心存芥蒂,改个口哄哄他也没什么。
可桓歆却不依不饶,冷哼了一声,道:“让我去祭拜他?他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去祭拜?”听桓姚这意思,倒像是民间续弦的继妻祭拜前妻一样的了。桓姚与司马昱的这四年过往,本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想起来都扎得难受,偏生桓姚还如此亲昵地提起司马昱。
他可以说服自己以往的那四年桓姚都是被迫的,却不能接受如今她心中对司马昱还有所挂念。
桓姚听他这语气,心中更加不快,想要发作,顿了顿,强压着怒气,好声好气对他道:“他毕竟是前朝帝王,我又曾是那么个身份,你我去祭拜一番,也算是心怀诚意,让民间少些非议。你要没空,我自己去也行,对外头说是一同去祭拜的便是了。”
却不知她这样委曲求全的态度让给桓歆更加生气。她平日里是什么样的性子,若有哪里不合她意,早就撅嘴生气或者不理会他了,今日他这样语气恶劣,她竟然都没发作甚至还耐心劝说他,可见是对司马昱的事情有多在意。
再一想今日阿兴来汇报的事情,揣测着莫非哪里走漏了消息,让桓姚知道了司马昱陵墓的事情,才让她这样坚持非要去祭拜司马昱。
“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桓歆皱着眉头问道。
那怀疑的神色,真是叫桓姚万分不虞。
对着桓歆,她完全不必收敛脾气,不管她做的是对是错,他总是会来哄她的。桓姚至此耐心告罄,挑眉讽刺道:“你敢做,还怕人知道?”
看来果然是知道了。桓歆噌地一下站起身来,一拉床前的铜铃,唤进来外头的侍人,怒气冲冲地道:“去传知春过来!”这事必定跟她有关系。
在桓姚面前,他也只是个普通男人,会嫉妒,会埋怨,会有独占欲。这事他心里憋着火,不能对桓姚发作,便想处置她身边这些多事的人。对于知春,他是看不顺眼很长时间了。桓姚身边安插的这些人,就她一个生了二心。虽说对桓姚忠心并非没什么不好,但有时候却总是不听使唤。
“慢着!”桓姚本就压着怒火,见他这气势汹汹的样子要对知春不利,顿时就爆发了,态度也强硬起来,“你要是敢动知春一分,以后就别再踏进我广明宫一步!”
知春是她的人,她自然要好生维护的,不然以后谁还尽心为她做事。她是笃定桓歆不会在这种事上惹她生气的。
“你……”桓歆被她这句狠话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着,却不敢真的拿知春怎样了,转身看了一圈,一脚踹翻了屋中的一把靠背椅。
其他器具上都摆着桓姚平日里较为喜欢的物什,他也就只能拿这把空椅子撒撒气。
那靠背椅承受了他怒气之下的全力一脚,哐地一声巨响掉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顿时散了架。
“你对他这样念念不忘,可对得起我?我拿尸体出气,你也要维护?”知道桓姚心软,他甚至都没有动司马昱的遗臣和子嗣。可就算是这样,桓姚也还是一心维护司马昱。
死者为大。在桓姚看来,这事本就是桓歆做得不对,偏生他还理直气壮的样子,一直纠缠着她和司马昱的过去,委实让人不耐烦。
她收起脸上的怒气,平静地道:“时光不可倒流,我就是曾经嫁过他,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你要是这么在意,这婚不成了便是!”
屋里那侍人,听到这么多不该听的话,早就把头埋成了鸵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看吧,为了司马昱都不愿意跟他成婚了。桓姚这话在桓歆眼里更加坐实了她在意司马昱的事实,心中像被猛兽抓挠着一样难受,像严冬里被泼了一盆冰水,转瞬又像三伏天在火炉里灼烧。
他站在原地死死地看了桓姚许久,希望她能收回那句话,却见她始终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漠然态度,便一甩袖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还踢了一脚门槛,发出极大动静,桓姚却依然没有出来挽留。
一夜未眠,到了早朝时间,让人收整一番照常去上朝,整个朝会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了朝,到了该用早膳的时候,不知往门口看了多少回,却也依旧不见她的身影。
处理完政务,晚上习惯性地往广明宫走,半途却强制自己折回。
第二日依旧如此,桓姚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听阿兴来汇报说,她照常作画看书,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捱到第三日晚上,便实在忍不住了。想了想,亲自去御库挑了一套百年红木制的桌椅,叫阿兴亲自带人送去广明宫。
他那天踹坏了她屋里的椅子,这算是赔罪了。虽然东西不值什么,但也是他先低头的态度。
忐忑不安盼到阿兴来回话,阿兴一进门,他就立刻站起身来。强压着自己,尽量沉稳平静地问道:“她怎么说的?”
“皇后娘娘什么也没说,只让人将桌椅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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