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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岩一夜没怎么睡着,整晚都能听到耳边王钺轻轻的鼾声,脑子一直转着没停过。
一大早天刚亮,沈南和王钺都还在睡着,他起床出门到汽车站里的小超市买了盒巧克力。
回到房间吃了完了两块巧克力,王钺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揉着眼睛醒了,睁眼盯着他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吃什么?”
“巧克力,”卢岩看了看还没醒的沈南,放低声音,“你去洗脸刷牙。”
“嗯,”王钺在几秒钟之内由迷迷瞪瞪变成了神清气爽,跳下床一溜烟跑进了浴室开始洗漱,刷牙的时候还含糊不清地探出头来问了一句,“巧克力什么味儿的?”
“榛子味儿。”卢岩看了看巧克力的包装。
“好。”王钺缩回脑袋继续刷牙。
“好什么好,”卢岩笑着叹了口气,“说得跟你吃过似的。”
沈南的呼吸有了变化,卢岩看着他,几分钟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动一下。”卢岩说。
沈南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动了动手,把胳膊放到了被子外面:“发软。”
“太长时间没动了,”卢岩过去隔着被子给他捏了捏腿,“你中午之前得活动开了。”
“嗯。”沈南应了声。
“我要一辆车,”卢岩轻声说,“你那辆改装过的。”
“嗯,”沈南睁开眼睛,“还有呢?”
“三天之后给我找个医生,”卢岩往浴室那边看了一眼,“你以前不是说过能找到吗?”
“我是说可能……”沈南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
“不要可能。”卢岩拉了他一把,把枕头塞到他背后。
“我真不能确定医生能找到。”沈南看着他。
“找不到医生就找兵长,”卢岩坐到床边点了根烟,“你看着办。”
“你现在清醒吗?”沈南皱着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拿掉他脖子后面的东西不表示他能力会消失,也有可能是拿掉了唯一能限制他能力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就意味着……”
“他的能力再也没有任何约束,”卢岩狠狠抽了口烟,“这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想赌一把。”
沈南看着他没有说话,很长时间之后再靠着枕头叹了口气:“以前就觉得你不合适做杀手。”
卢岩笑了笑,低头抽着烟,不再说话。
会说杀手S不合适做杀手的,大概只有沈南了。
王钺从浴室出来,看了他俩一眼就直奔桌边,拿了几块巧克力坐到床上慢慢吃着。
沈南枕着胳膊,偏过头看着低头认真吃巧克力的王钺,把腿弯起又放直,来回活动着。
王钺吃完三块巧克力,又下床去拿的时候,沈南碰了碰卢岩:“你要车干嘛。”
“游车河。”卢岩叼着烟。
沈南一向不多问卢岩的事,他要做什么,要怎么做,他从来不管,今天是头一回这样追问:“是要去找关宁吗?”
卢岩没说话。
沈南坐了起来下了床,在房间里慢慢地走了几圈。
“带他一块儿去么?”沈南停在卢岩面前。
卢岩看了看王钺:“不带,你帮我养他几天。”
“为什么不带我?”王钺猛地抬起头,“我要一起去,我不会拖后腿!”
“如果关宁给我们下了套子,带着你去了,”卢岩走到他床边,弯腰撑着床,“路上来个炸弹什么的,你一样会死,陷阱,暗算,这是关宁的强项。”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王钺皱着眉,声音有些大。
“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她没有,如果她真的出事了呢,”卢岩看着他,声音很轻缓,“我当初跟她走是自愿的,她没有骗我,没有拐卖我,我混到现在……她对我还不错,也豁出命救过我,懂么?”
“我可以一开始就防着,”王钺看着手里的巧克力,“我一开始就防着,谁能动得了我!”
“知道为什么关宁想要清理你么?”卢岩摸摸了王钺的头发,很有耐心。
“知道。”王钺掰了一小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那就不要再给她非杀你不可的理由了。”卢岩从他手里拿了块巧克力吃了。
“可是……”王钺似乎还是转不过弯来,抓着卢岩胳膊不松手。
“关宁要杀的是你,不是卢岩,”沈南在一边开口,“懂了吗?”
王钺扭头看着沈南没说话,沈南冲卢岩伸了伸手,卢岩扔了块巧克力给他,他靠在电视柜旁边慢慢吃了:“你不去,卢岩手上还有张牌,可以探探口风,谈谈条件,你要去了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懂了吗?”
王钺还是不说话,低下了头,过了很久才轻轻戳了戳卢岩的腿:“你要去多久?”
“最多一天。”卢岩说得很肯定。
“如果你没回来,”王钺抬起头,“我就杀了关宁,我知道在哪里。”
“你偷窥我了?”卢岩往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
“如果他拦着我,”王钺转头看了看沈南,“我也会杀了他。”
沈南转身继续在房间里慢慢走来走去。
卢岩笑着摸了摸王钺的脸:“我肯定回来。”
沈南虽然身体也就是一般人水平,但之前为了泡妞毕竟每天都还锻炼,所以恢复得还算快。
中午的时候没到能跑能跳的地步,快步走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三个人退了房,去沈南的酒庄拿了车。
沈南把王钺安排在了酒庄他办公室的套间里。
王钺很听话,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安静地拿着沈南给他的咖啡和曲奇饼坐在椅子上吃吃喝喝。
“各种好吃的伺候。”卢岩走之前交待沈南。
“好。”沈南点点头。
卢岩过去亲了亲王钺的嘴,亲了一嘴饼渣。
沈南的这车是辆无耻的套牌车。
车子不光发动机改过,轮胎改过,能改的地方都改过,还加装了保命装置,甚至还有武器,沈南一开始就想随便改了玩玩,结果越改越来劲,完全停不下来。
卢岩把车开出城的时候老有种自己开的是宇宙飞船的感觉。
关宁呆的那个私人农场在一个旅游业很发达的小县城,旁边有个高尔夫球场,还有大片的别墅酒店。
不过当年卢岩在那儿受苦受难的时候,这些东西还都没有,只有山坡草地和树林,哪儿哪儿都长得一个样,以卢岩那会儿的年纪,进去了就跟被扔到头发里的蚂蚁似的,觉得这辈子爬到死也出不来了。
从市区开到县里三个多小时,卢岩车开得不算快,一路都是旅游车。
到县城之后还要顺着路往前开一个多小时,平整的公路只修到高尔夫跟前儿,再往前就是坑坑洼洼的蹦床路了。
卢岩开着车又蹦了快一个小时,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小路。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坐在车里点了根烟。
除了路两边的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杈更密了一些之外,一切都似乎没什么变化。
抽完一根烟之后他下了车,顺着路往林子深处走去。
林子有一条很小的河,平时能听到水声,不过这个季节就很安静,河水已经开始冻上了。
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偶尔走过的草地也是一片枯黄,阳光已经淡了下去,四周显得很落寞。
往里走了一段路,过了一座用石头和木板随便堆架起来的小桥之后,卢岩看到了小屋。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农民自建的二层小楼,但卢岩知道这里的监控设备是全方位的,从转进小路开始就365度,不,360度无死角地开始被楼里的人欣赏着了。
四周没什么异常动静,卢岩过去推开了前院的门。
院子种了两棵树,卢岩离开这里的那年种的,现在也就碗口粗,个头也不高。
一楼的门是虚掩着的,卢岩过去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