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1 / 2)

这家位于西四的店叫志兴斋,其实有些年头了,前些年据说是大师傅因为犯了事,停了,没想到现在又重新开了。

任竞年和顾舜华带着孩子过去,竟然要排队,排队这当口儿,便听了一耳朵,才知道这大掌勺鲁林远的经历也算是传奇。

之前那会儿,他是被判了刑,直接送去新疆大沙漠关着了,结果他不服输,在一次集体活动中偷跑了,然后自己背着两个大西瓜从大沙漠里往外跑,一路逃荒到了保定,看着风声,就没敢回来,一直窝在保定了。

最近陆续对之前的案子重新审理,他便冒了头,重新审理过后,给他翻案了,他这才重新回来,打了报告,上面一看,就批准了,重新把志兴斋的旗子给扯起来,让他继续当他的大厨。

顾舜华听着这些,便低声对任竞年道:“我爸和这位王老爷子据说是认识,回头和他提提,估计听说了也高兴。”

任竞年点头。

一时排到了他们,便要了两屉灌汤包,并要了小菜五香萝卜干和雪菜干烧冬笋,最后要了文思豆腐羹。

五香萝卜干先上来了,尝了尝,软嫩清脆,咸香可口,比起老北京人常吃的咸菜丝儿又有不同。

很快灌汤包上来了,那蒸屉比他们以为的要大很多,每个蒸屉里是六个包子,不同于常见的发面包子,这灌汤包看着软塌塌的。

两个孩子往常见的都是发面包子,现在看到这个,倒是好奇。

顾舜华和任竞年拿了热毛巾,给两个孩子也都擦了手,这才准备着吃。

一人一个,放在自己碟前,吹了吹,不那么热了,才轻轻咬破了皮,然后慢悠悠地吸汤,等里面汤汁吸够了,才把包子吃下去。

那汤汁鲜美,轻轻地喝一口,只觉得浓郁鲜香的汁水瞬间冲向舌尖,鲜香便随着暖流入到了胃里,熨贴着身体的每一处。

两个孩子也是等了半天才敢吸的,吸了一口后,高兴地道:“真好喝!”

顾舜华看着自己这一双儿女,距离她带着孩子奔波向北京城,也才一年时间,一年时间,真是长高了不少,以前人家乍一看以为才两岁,现在领出去别人得说是不是四岁多了。

其实过了年也才四岁而已。

小孩儿就是这样,养不好当然不长,但只要稍微给点养分,其实蹿得挺快的。

任竞年便和孩子说起元旦晚会的事,两个孩子哪有不期待的,他们知道元旦,可以看节目表演节目,一个个都喜欢,盼着去呢。

这么吃着饭,一家人说着话,因提起来中科院的项目,任竞年笑着道:“也多亏了之前陪着你学国外的企业管理,英语得到了锻炼,阅读一些国外的材料不成问题了。虽然计算机里也有一些专有名词不懂,但至少语法和长句阅读经验多了,还是挺有帮助的,最近我读了不少这方面的文章,去了项目组,至少不至于门外汉了。”

顾舜华:“那敢情好,其实现在大家伙英语都不灵光,你特别好,加上你之前在石油系统干过,做这个项目肯定比别人长进快!”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哪怕他再天纵英才,也不至于才学了半年就被吸纳进去那个项目组啊。

任竞年:“去了后,了解了一番情况,更觉得这计算机应该好好学,我们国家过去十几年,在这方面的人才稀缺,年轻研究者断档,领域发展慢。一直到前两年,才录取了一批硕士研究生,一部分在国内培养,另一部分送过去国外大学或者科研单位深造。我虽然晚了几年,但这个时机也已经很好了,我好好努力,争取一年当两年用,学有所成,赶上好时代,还能当国家头一批的先头兵,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顾舜华听着,心里便有些起伏。

她想起那本书里写的任竞年经历,她隐隐感觉,虽然任竞年注定在计算机方面有所成就,但他可能和那本书中的发展已经有些不同了。

用经济管理学中的术语说,他并不能很快产生经济效益,对他的投资回报并没有那么快,甚至投资回报率也并不高。

不过,管它呢!

顾舜华觉得,反正自己现在有钱了,差不多一万块呢,而未来她还能挣更多钱。

所以她想了想后,道:“那你可得好好地在这方面深造,这方面咱们比国外落后很多,国外还对咱们国家技术封锁,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去赶超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了!”

任竞年抬眼看她,之后轻笑了下:“我明白,不过偶尔了解这方面的情况,也想过,以后说不定可以出国,去国外学习见识下。”

顾舜华:“出国?”

任竞年:“当然不是现在,而且我也不想一个人去。如果去的话,我肯定申请带着你和孩子一起去,最好是你也能在那深造,到时候我们一起进修,反正我们不会分开了。”

顾舜华:“这倒是不错,不过这种机会应该很少吧,现在公派留学生的名额太少,只能等以后了。”

任竞年:“嗯,怎么也得等我大学毕业,反正不着急,我们慢慢等机会。”

这时候,也吃差不多了,两个人等着孩子起身离开,谁知道离开的时候,恰好迎面走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倒是眼熟得很。

竟然是陆问樵。

说起来勤行里的人在一家饭馆里碰到也不稀奇,但就是这巧合怎么都让人不愉快。

陆问樵倒是有些意外,略看了看顾舜华,也就收回眼去。

顾舜华更是当没看到一样,带着孩子和任竞年出去了。

等到出去了志兴斋,任竞年才笑着问:“这是谁啊?冤家路窄了?”

顾舜华:“就我和你说的那个陆问樵,跩得二五八万一样,遇到别搭理就是了。”

任竞年有些意外,因为之前顾舜华提过这个陆问樵,他一直都以为这位“大师傅”怎么着也得三十多了,没想到这么年轻。

顾舜华:“反正就一手下败将,管他什么特级厨师,还不是输了!”

任竞年挑挑眉,没再说什么。

不过他却觉得,这个陆问樵他还是得留心。

怎么想怎么觉得那人看着顾舜华时,目光并不是太一样。

本来之前顾舜华还说请任竞年同学来家里吃一顿,不过看他们学业都紧张,也就算了,不过想着既然他们念着,也不忍心让他们失望。

正好元旦前玉花台进了一批兔子。

老北京人不喊兔子叫兔子,因为兔子和兔崽子音差不多,大家一般都叫野猫儿,这就像鸡蛋大家不叫鸡蛋,一般叫鸡子儿或者白果。

在中国宴席里,兔子是不上台面的,上不了正经宴,兔子肉没油,不像猪肉能炼油,也就不贵,入秋之后,郊区进城的农民挑着担子卖“野猫”,也就四五毛钱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