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舜华:“那确实不小了。”
陆问樵:“回国后,家里便催我相亲,我也打算尽快相亲,不然没法和家里交待。”
顾舜华:“……那挺好的。”
她不知道话题怎么这样了,生怕他说出不该说的,便忙道:“你和我哥差不多大,你看我哥已经结婚了,再不结婚,家里该急死了。”
陆问樵:“是,只是我——”
他这话说到一半,顾舜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下意识,张嘴道:“我马上到家了,先回去了。”
她说得太快了,说完后,自己也觉得很突兀,便下意识停住了。
陆问樵沉默地抿着唇,看着她。
顾舜华深吸口气:“陆同志,我回家了,家里孩子中午放学,我得去做饭。”
陆问樵:“好,那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他也就转身过去公交车方向了。
顾舜华快走两步,简直仿佛后面有人追她,等走进了八道湾巷子,又忍不住回头看。
就见陆问樵站在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牌前,他穿着一件风衣,高高的个子,比任竞年身形略显单薄一些。
周围不少人上下车,他很快淹没在人群中看不到了。
顾舜华收回目光,回家去了。
当天晚上,任竞年并没回家,这让顾舜华没着没落的,她想起来以前最初认识的那个陆问樵,也想起来这两年的日本之行,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
她甚至开始反思起来。
在内蒙古兵团,男女相处其实很随意,当初大家刚过去时候,都是睡在草棚子里,男女一起睡里面,大家互相小心着就是了,并不会多想什么,条件太恶劣,还能怎么着。
比如她和雷永泉相处,雷永泉帮助她很多,当时她要生孩子,任竞年不在,雷永泉常慧过来帮忙,常慧肯定没那力气,是雷永泉把她抱上车,再之后许多事,雷永泉也一直帮她,但是没人会想歪,大家都觉得很正常。
当了厨师后,整天相处的也都是男人,几个师兄比她大几岁,更是清一色男人,勤行里红案女师傅很少见,所以天天和男同志相处反而是正常的。
或许这种和异性的相处多了,在她眼里,除了任竞年,其它多少都带一点“哥们”和“同志”的意思了。
这让她又有些沮丧,想着当女厨师也真是不容易,外行轻看你,顾客轻看你,回头有什么事,瓜田李下的,还容易惹出来点什么事。
她但凡是一个男人,哪里会扯扯出这种事啊!
她做错了什么吗,和陆问樵也没太亲近啊,就是正常同事相处,怎么就这样了!
还是她暗示了什么,哪里不检点了?
这种折磨,让她第二天也没什么精神,于是电视大学放学后,她过去找了钱向黎。
钱向黎刚好忙完,见到她,便拉她到后厨角落里说话。
顾舜华也不好上来直接说陆问樵的事,哪问得出口,所以先提了提罗明浩那一茬。
钱向黎一听:“这敢情好,等记者报道出来,拆穿了,回头去工商局举报他,看他怎么收场!”
顾舜华自然同意,就这么扯了一会,才提起陆问樵。
钱向黎看出来了,噗嗤笑出声:“他说什么了?瞧你,为难成这样?”
顾舜华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今天说,他要去相亲。”
钱向黎:“瞧瞧,瞧瞧,这种话,陆大师傅也就和你提,他才不会和我们说呢!”
顾舜华无奈:“你觉得这是我哪里表现不对吗,他今天和我说的那些话,我总觉得怪怪的。”
钱向黎也就收了笑,认真起来:“是没单独说过话,但有些事,我到底年纪比你们大,经历得多,我以前离婚过,后来又找了现在的爱人,这种事我有经验。别人看不出来,你也看不出来,但我能看出来,他看着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顾舜华便不说话了,她没想到,这么一件尴尬事突然捧在她面前。
她叹道:“还是得躲着点啊。”
钱向黎:“他既然能说出这种话,看来就是要放下,那不挺好的,他赶紧相亲结婚去,你就当没这回事,以后见到,咱们都是好同事,不就得了。”
顾舜华:“可他今天好像想说什么,被我话头截住了。”
钱向黎:“既然截住了,那估计以后他就不说了,就算说,你就直接摊开了讲就好了。”
她笑着说:“大家都是正派人,但没办法,这两年在外面煎熬着,又忙又累的,你长得好看,能干,爱说爱笑的,年纪又正好,难免不让人多想了。回来后,见到的人多了,也就好了。”
顾舜华默了好一会:“算了,我不想了,以后小心着就是了,平时也远着,要不然这么下去,弄得我都不敢和男厨师说话了!”
钱向黎想想以前自己的经历,也道:“没办法,勤行里男人多,我们当女人的,遇到什么事就容易被人捕风捉影瓜田李下,如果长得好看点,男人有点那意思,我们就算其实没心思,别人也会觉得,怎么他不看上别人非看上你,最后还是认为你勾搭的,这就是对咱们的不公平,咱们只能适应着。”
顾舜华苦笑:“所以我们早早结婚生了孩子,老实练手艺挺好的,要是我没结婚,那简直了。”
钱向黎:“你没结婚,估计干什么别人看你眼光都不对,还天天给你介绍对象!我算是体验过那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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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钱向黎单位出来,天有些阴,走半路上就开始下雪了。
顾舜华冒着雪小心地往前走。
其实这种下雪天,估计玉花台的生意更差了,但没办法,她还是得去点个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