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同学间的传闻,说是本来名单里有严崇礼,后来有个行政老师跑过去校长那里闹,闹腾了一番后,校长怕不要命的,就把名额改了改,改了后,严崇礼就没资格了。
任竞年一听,便过去问了严崇礼,严崇礼显然也有些失落,再淡泊名利的,还是希望赶上这机会的,不过他还是轻笑着说:“没有就没有吧,这个也是论资排辈的,没我名额,应该是我哪里还不达标。”
任竞年:“后面应该还有机会,单位福利也是一波一波的。”
严崇礼:“嗯,等着吧。”
这事任竞年和顾舜华提起来,顾舜华也是叹息连连:“关系到这么大的利益,别人肯定削尖了脑袋地争啊,严教授那样的人,肯定不积极给自己争取,所以这个事也是柿子捡软的捏。”
一时又道:“不过也没什么,学校的集资房或者其它福利房,也不是只有这一次吧,回头还会有,就凭严教授的资历,怎么都能分上的。”
其实严崇礼有个海外关系,再过一些年,就会发财了,虽然他并不是在意这个的,但是到时候日子过得也不错,书房里积攒了不少文人墨客的好东西。
任竞年点头:“是,这个等一等,应该都有。”
时代在发展,他相信知识分子的待遇会逐渐提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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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腊月,转眼就是腊八,这天御膳人家熬了腊八粥,免费分发给顾客,当然也有些周围的百姓,都过去蹭一蹭,对于这点,顾舜华也就让大家蹭了。
毕竟挣了钱的,做买卖就是和气生财,不差这点,给大家落个好印象,过节一起高兴高兴。
喝了腊八粥,顾舜华和御膳人家的厨师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是关于大饭的事,今年是头一年做大饭,各方面都盯着,自然不敢懈怠。
从食材的预订和供应,到过年时候的值班人手,以及菜单情况,全都详细地再过了一遍。
顾舜华在日本工作两年,养成了做事习惯谨慎的风格,一些大家看来无足轻重的小事,她都要仔细地确认过,好在几个师兄甚至连胡大师傅都已经习惯了,他们知道顾舜华就是认真。
顾舜华最后过了一遍大饭预订情况,目前是准备开三十六桌,这三十六桌已经全部预订出去了,甚至还有托关系问起能不能加塞的。
顾客倒是不愁的,这让顾舜华更觉得,这个大饭一定得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她正开着会,外面服务员来找,说是有个记者来找她,还是外国的,黄头发,高个子,说是什么“太捂湿”报纸的。
太捂湿报纸?
大家听得也都纳闷,顾舜华便过去见了,对方热情地上前握手,然后自我介绍,说是英国泰晤士报的记者,久闻大名,这次过来,想给顾舜华做一个专访。
顾舜华听着,自然是没意见,她现在希望有人来采访,希望出名,就是要把名声打到国外才好呢。
本来那记者过来只是先确认时间,不过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当天就采访了。
不得不说,经济发展水平不一样,思维也就不同,中国人还在关注吃饱饭的问题,他们已经关注女性在这个男性主导行业中的地位,是否付出更多艰难,身为女性厨师的烦恼。
顾舜华便畅所欲言,讲了自己过去的种种。
当提到内蒙古八年下乡时,对方突然问出一个尖锐的问题:“你会不会觉得,下乡耽误了你的青春,对于这件事,你怨恨吗?”
顾舜华听着,笑了:“不,恰恰相反,如果没有八年的历练,我不会有今天,下乡的生活磨练了我的意志,开阔了我的眼界,这是我生命中最大的财富。”
对方显然是没想到,不过还是点头,快速地记录下来。
比较敏感的问题偶尔抛出来,不过好在顾舜华早有心理准备,她在日本的时候已经学会了怎么面对媒体,怎么巧妙地回答一些并不太方便回答的问题。
最后,顾舜华还给他们讲了中国悠久的文化历史,讲了宋代厨娘,明代厨娘,讲了饮食文化小故事,那记者显然很感兴趣,正好顾舜华身边有一幅宋代厨娘画像的砖拓图,便分享给对方看,对方忙从各种角度拍照。
终于采访完了,那记者对顾舜华显然颇为欣赏,一再地说会尽快发表。
送走了记者后,顾舜华又过去了一趟百子湾,现在她派了一个服务员在这里盯着,每天帮着翻翻,不过这事太重要,她还是会时不时过来看看进度。
清酱肉已经不止做过一次了,在她手里倒是没什么难的,只是她总担心苗秀梅那里出什么幺蛾子,自己没让她用自己的名声卖清酱肉,万一她知道消息搞什么破坏呢,不过好在,看起来对方也不至于那么坏。
听百子湾的村民提起,好像她现在被评为厂里的先进了,还分了楼房,要搬到楼房里去住了。
这可真是,几天不见刮目相看,日子越过越好了。
不过她也松了口气,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好了,其它的也懒得计较,现在只盼着自己大饭能一炮而红,之后清酱肉做好,让清酱肉继续带动饭馆的生意,说不定过两年还能开个分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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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腊月中,北京城已经有了过年气氛的时候,中国计算机技术交流会召开了。
这次任竞年是要上台做报告的,所以一大早,顾舜华就帮着他捯饬,甚至给他挖了一点雪花膏:“你抹上,滋润滋润,不然容易干。”
大冷天的,风吹着,确实容易干,况且他比之前瘦了不少,那张脸就显得削瘦严厉,顾舜华觉得他应该更亲切柔软一些才好。
任竞年已经换上了西装,打了领带,头发也整理得一丝不苟,现在听到这话,都没明白什么意思。
顾舜华:“好了,不许动。”
她这一说,他就真没动。
顾舜华一个抬手,直接给他抹了一脸。
她倒是熟练,以前孩子不愿意抹,她就直接给抹上去,之后给搓那么一把就行了,现在自然照着以前样子,一抹,眉毛胡子一把搓,好了。
可怜任竞年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被抹了一脸雪花膏,还有点淡淡的香味呢。
顾舜华看他,拍了拍他的脸:“怎么呆呆的,精神起来啊。”
任竞年扬眉,哭笑不得:“我不习惯抹这个。”
顾舜华:“反正都抹了,我觉得抹抹挺好的。”
任竞年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承认是滋润一些,但还是觉得怪怪的,想着以后得小心点,免得她给自己抹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小孩子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