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要重点看住这些重要山道的出口。一有大队党项骑兵出现,立刻报给我和萧校尉,同时远远盯在他们身后,但不要靠近引起对方的警觉。”
“末将明白。”辛古道,凝视着那幅地图,这还是依据陈德的指示,命令游走在阴山北麓的骑兵绘制回来的,虽然不甚精确,但已经标出阴山山脉西部适合大军出入的若干条山道。
这契丹人成亲后仿佛比从前更沉稳了些,陈德欣慰地拍拍他肩膀道,“这重任就交付辛校尉了。”转头又对众校尉道:“敌强我弱,此番大军出征,吾岚州军各营全力以赴,击破敌军,一路行军都不得暴露行迹,行军途中,所遇到的商旅和部落牧民一律扣押随军。没有大营的允许,将士不得擅自取水,砍柴,放马,打猎,生火,只能以随身携带的肉脯干粮为食,否则,军法从事。”
“是。”众将轰然领命,脸上都露出兴奋激动地神色,定难军所盘踞的银、夏、绥、宥、静五州之地,虽然中原朝廷不屑一顾,但对于局域岚州的各营将士来说,却无异于一口肥羊。无论是大辽还是大宋,对军不满万人的岚州来说都太大了,哪怕仗仗都胜,光靠拼死人就能把岚州给耗光。
但拓跋氏主政的定难军就不一样,拓跋氏的军队估计最多也只有数万而已,还分散在各州,眼下李克锐刚刚身死,李继筠、李继奉无法收服他的几个叔叔,五州各自为政,正好给岚州以各个击破的良机,只要取了定难五州,地方千里,有沙漠高山险阻,回旋余地大增。吐浑军祖上原先是和拓跋氏一起从河湟内附中原的,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吐浑子弟日子越来越穷,拓跋氏得了定难军后势力日渐扩张,吐浑军上下都极为眼红,此时见陈德有心讨伐拓跋氏,夺取五州地,吐浑军上下都摩拳擦掌。
陈德看在眼里,心中暗笑,这伙骄兵悍将,若是没了仗打,整日放在岚州这一隅之地,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现在有了明确的敌人,也算是将一些不稳定的暗流外引了出去,男儿功名富贵,都由马上取来。
次日清晨,萧九便大张旗鼓地率领岚州商队出塞,此番号称带了上百万贯的货物,其实只有五十万贯的茶叶,绢帛和一些上等瓷器,其余的货物箱子中,装满了箭矢,鹿角,火油,爆竹等军器,为了犒赏常年游弋草原的骠骑营分队,还携带了一些粮草,当然要等到战后才能将剩下的交付给他们。
当天夜里,辛古率骠骑营三百骑兵潜出岚州,按照阿穆尔等游骑分队派出的向导指引,分头加强各游骑分队的实力,同时将这十数个松散的部落按照骠骑营的建制紧紧联系起来,形成一张侦骑大网。现在骠骑营正式的军士有五百余人,下辖的牧人却有两千多户,到了和党项人决战的时刻,能射箭冲锋的牧人都会作为军士的随从上阵。
其后两日,陈德预先派出游骑,以防备宋军为名,对岚州往北道路左右进行了一次搜索清洗,确信没有任何势力的奸细和斥候潜伏在岚州附近。其实他也是多虑了,李继奉根本没有把岚州当做敌手。夏州平等的对手,是府州折氏,太原刘氏,还有大宋朝廷。小小的岚州,在李继奉的眼里,怎敢和彪悍百年的拓跋氏为难,当然更不会派出奸细来打探岚州的动向。
辛古出发两日后的夜里,陈德才亲率三千骑兵,人衔枚,马裹蹄,在骠骑营向导下带领下偷偷北上。岚州城中,只剩下李斯统率两千步卒留守,四门紧闭,所有人不得出城,就连城中飞出一只鸟,都有各处哨楼上的神箭手放箭射下来。
而李继奉的大军,此时正行军于阴山谷道之中,欲择地宿营,等待草原部落传回岚州商队的消息。李继奉不比李继迁那般喜好和各色番部厮混,他的根底大都是地斤泽中臣服拓跋氏百年的部落,而李继迁则和塞外的众多部落也有不浅的交情。所以在李继奉在塞外的爪牙和耳目不如李继迁众多,但总有一两个部落可以为他通风报信的。
此地驻扎着李继奉的大营的山谷乃是贯通阴山南北的一条谷道,峡谷南端有石城旧址,相传相传乃是赵武灵王所建,名叫鸡鹿塞。进入峡谷后,只见两边山势高耸如墙,惯于在草原上纵横驰骋的骑兵在谷道中穿行,都有些惶恐的感觉,即使是李继奉早已派人查看两侧并无伏兵,也忍不住忐忑不安。
东西两壁山坡的不同高度上,不时发现汉代石筑烽燧的废墟,每逢山谷有曲折处,一定设有烽台,而在有支出的岔道处,所设烽台更加密集,这些烽燧监视着阴山谷道的每一处岔道。只是如今阴山南北都是胡人牧马之地,汉人所建烽燧都已废弛,也不见戍卒身影。李继奉熟知史实,摇摇晃晃地坐在马上叹道:“中原朝廷只需钳制北部各山脉谷道要隘,便能遏止大漠骑兵入塞劫掠,只看这汉代烽燧竟如此严密,重重遮护,当年冒顿单于麾下控弦之士六十万之众,犹不能得志于中原,吾今日知之矣。”
正在李继奉大发思古幽情之际,一名斥候正小心隐身汉代烽燧遗迹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大军身后。待李继峰等人寻到合适的宿营地,开始再次放出哨探占据两边山壁制高处,这斥候方才回身,翻山越岭,在山峰峡谷中穿行许久,方才来到另一处谷道中。一伙百余人的队伍正在宿营,那斥候走到李继迁身前秉道:“公子,夏州出来的队伍已通过鸡鹿寨,现正在谷道中宿营,大概是等待草原部落报信吧。”
“呵呵,这几个家伙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那李继迁秃顶结辨,身穿皮袄,他身边的亲随也都做如此打扮。他早知道岚州商队要出塞之事,只是上次陈德突然以雷霆之势扫荡了曾经跟随他劫掠岚州商队的十几个部落,让李继迁对岚州极为忌惮,夏州虽然根深蒂固,但外有强辽压制、大宋逼迫,内有叔侄相争,兄弟夺位,他实在没有必要和岚州结下死仇。
李继迁对商贸之利尤为不屑一顾,他觉得鲜卑人也好,党项人也好,向来的生活方式便是逐水草而居,接受外来的绸缎和瓷器等奢侈之物,不过是得到一时的舒适,却会让党项任何鲜卑人失去自我,最后沦为宋国和辽国这等大国的附庸,所以对于岚州争抢了夏州的商贸之利,李继迁无动于衷,反而暗暗为李继奉、李克宪这等人不能得到汉地和西域的各色安逸享乐之物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