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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 鼓元吉 2421 字 2023-10-17

英雄不自由,低声道:“诸班直卫士有宿卫皇城重责,登城助守之事,容朕再斟酌一番。”挥了挥手,让曹彬等大臣退下。

相州官道旁,十里亭中,赵德昭与王侁翘首北望,遥遥望见到一支人马打着“杨”字大旗,便出了凉亭。杨延昭远远地翻鞍下马,快步奔到赵德昭身前,沉声道:“殿下亲自相迎,折杀末将,请恕延昭迟来之罪”他刚开始时尚且要小心避开沿途的官府耳目,但到了后来,却发现各州县都惶恐不安,曹彬更将附近州县驻屯就食的禁军全都集中到汴梁,一心防备东北方向的叛军,这才放心大胆日夜兼程,最终在张永德、刘延让之前与赵德昭会合。

赵德昭把杨延昭搀扶起来,颇为欣喜地道:“杨家父子名将,国中柱石,本王得延昭相助,真如鱼得水。”一挥手,五名仆佣托着木盘上前,木盘内分别装着金印、锦袍、玉带、兜鏊、宝剑。见杨延昭脸上露出疑惑之意,赵德昭道:“孤这一身安危,便托付杨将军之手。大事若成,杨将军可愿为孤统领禁中宿卫”赵德昭语气诚恳,杨延昭却有些诚惶诚恐,不顾甲胄在身,当即单膝跪下俯首秉道:“殿下信重,延昭愿为殿下效死”

王侁望着这君臣二人,他也是生于乱世,长在军中之人,谙熟望气之术,这五千杨家军确是天下有数的精兵,那张永德、刘延让二将若见到有此勇将精兵宿卫殿下身旁,即便真有野心歹意,恐怕也只有暂时收拾起来。

数日后,张永德、刘延让、曹翰先后到汴梁城下合兵,大军开到汴梁城下,东门之外。

只见城门紧闭,守将也不打开城门相迎王师,刘延让大怒,便要呵斥部将准备攻城。

王侁却微笑着劝解道:“都是禁军一脉,总不好同室操戈,刘老将军且慢动怒,让晚辈与杨将军护卫着殿下前去晓之以理,说服这守将。”

刘延让一愣,脸现疑惑之色,见王侁不似说笑,便沉声道:“那便有劳王大人了。”

东门守将正是骁武军指挥使董遵诲,见十万大军摆开攻城的阵势,他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住地朝远处张望,终于望见一支人马簇拥着身披黄袍的贵人出阵而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下翰林学士王侁,敢问东城守将是哪位将军”王侁脸高声喊道。

董遵诲连忙示意麾下亲兵答话:“我家将军乃是晓武军指挥使董遵诲大人”晓武都虞侯林中颇为疑惑地看着主将。

“原来是董将军,久仰久仰。”王侁微笑道,“在下此番护卫太祖皇帝太子殿下进京登基,还望董将军打开城门相迎王师,殿下必不忘此拥立之功”他转过头来,笑着对面带疑惑的杨延昭点了点头。

“末将早盼着太子殿下继承大统,请殿下恕末将迟来之罪”董遵诲看清了赵德昭与王侁二人,大喜过望,当即吩咐守军打开城门,并亲自带着林中到城门外面相迎,一边走一边对林中叮嘱道:“跟我出去面见殿下,这拥立之功是跑不掉了,王大人甚是看重于你,将来若是飞黄腾达,可不要忘记于吾。”林中赶紧拱手道:“将军提携之恩,末将谨记心中。”

张永德、刘延让面无表情地看着汴梁城门缓缓打开,久负天下盛名的大宋禁军,无愧于它墙头草的传统,再一次拥抱了新的君主,张永德、刘延让相互间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对王侁的忌惮,当初太祖皇帝声言,若是王朴在,则对黄袍不敢奢望,并非虚言。见王侁谈笑间让董遵诲大开城门,二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句话来“功莫大于拥立。”又不禁疑惑,自己的下属中间,有多少人是暗暗向赵德昭效忠过的。

二十五章夺位

王侁陪着赵德昭大大嘉勉了有献城之功的董遵诲与林中二人,而刘延让则统领大军入城清扫赵光义逆党。大队的河北驻屯禁军从东门涌入汴梁,不多时,就将皇城围得水泄不通,南、西、北城守将见大势已去,再加上王侁早已和他们有所联络,纷纷倒戈归顺了赵德昭。

“殿下,适才那晓武都虞侯林中,乃是一员骁将,当初在灵州城下,曾经单手掷矛斩断夏王陈德的帅旗。更难得是,他出身寒门,与禁军中的亲贵将门素无瓜葛,与逆贼赵光义的心腹,御龙直指挥使高琼还有极深的仇怨。殿下若是收为宿卫,使其归心,到可能是国朝栋梁。”王侁低声道,若非林中与陈德有过好几次交道,他还真很难注意这个颇为低调老实的禁军抢棒第一高手。

望着带兵前去围攻皇城的林中,赵德昭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父皇一手组建的禁军,如今终于成了自己的手中的剑。

汴梁城中,到处是兵马喧闹之声,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唯恐乱军洗城。好在王侁事先许诺众军,大事若成,将打开封椿库,尽出财帛劳军。禁军大都在汴梁左近驻屯过,都知道封椿库中财帛堆积如山。当年赵德昭不顾嫌疑,肯为太原犒赏请命,如今自己做了天子,出手肯定不会太吝啬,所以都还保持着军纪,没有四处劫掠。

武胜军节度使高怀德府内,老将军一身戎装站在厅堂中,怒视着同样顶盔贯甲的儿子,御龙直指挥使高琼手提着铁锏,眼望着紧锁的大门和庭院内全副武装的亲兵,大声道:“叛党正欲围攻皇城,孩儿腆为班直统领,正当尽忠王事,请父亲放我出去,护卫官家,驱逐乱贼。”

“糊涂”高怀德脸色铁青,指着高琼骂道,“事已至此,大军入城,你带着几百军兵出去,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徒死何益”看着儿子震惊而愤愤不平地眼神,高怀德叹了口气,道:“我们父子,对赵氏官家也算是忠心耿耿,如今汴梁城中,形势未定。你若是出去了,不但无力回天,还会被定个谋反附逆的罪名,连累你兄弟姐妹,连累高家满门你若是不出去,赵氏料理完家务事,多将你投置闲散数年,若是要稳定朝纲,就不可能对吾等勋贵重臣下手。”言罢,高怀德便让家将做好防御乱兵冲进府邸的防备,大事底定前,不准高琼擅自出府。

枢密使曹彬尚在府中小憩,忽然听闻外面乱兵四起,他来不及披挂盔甲,便立刻带着三百多名亲兵策马出府,往皇城旁御前班直大营赶去,他心下计较,叛军未必皆是死心塌地造反,若是能够掌握着近两万班直精锐,依托着皇城抵抗,尚有扭转乾坤的机会。街面上迎面却遇到一队铁骑军,见这部分军兵并不相识,便毫不客气地杀了过来,曹彬府上亲兵皆未着重甲,顿时吃了大亏。

“保护枢密使大人”亲兵们拼命挡在他身前,两拨骑兵便在狭窄的街道上厮杀。

“前面是逆贼枢密使曹彬,取了他的首级,赏钱千贯,官升两级”对面统军将领认出曹彬的形貌,高声喝道。

“汝等才是叛贼”曹彬怒喝道,挥动兵刃,他虽然许久未曾亲自上阵,此刻以寡敌众,杀发了性子,仿佛回到当年从禁军中踩着敌人和同袍的尸体往上爬的岁月。对面兵马觑出曹彬这伙人厉害,一边以骑兵缠斗,一边派弓箭手从两侧房舍内朝他们攒射,前面是杀之不尽的敌骑,四周是乱飞的箭羽,曹彬身旁亲兵越来越少,他背上也中了一箭,身形一晃,大喝一声,奋力将当前的一柄长矛砍为两截,催马又向前行了两步,却被旁侧刺来的马槊插中肩膀,鲜血如泉涌一般。

消息立刻被骑将禀报到刘延让那里,刘延让脸色一沉,暗骂道:“螳臂当车之徒,真是杀也杀不绝。”一边不置可否,一边将这消息报知赵德朝,对曹彬是杀是留,由他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