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咱们也走吧”
有一些饥民跟着他们走,哀求着再给一点。左少阳只好带着苗佩兰快跑,兜了一圈甩掉尾随的饥民之后,这才回到了药铺。
屋里的人的惨象让他哭笑不得:左贵头上的幞头不见了,用手不停摸着下巴倒抽凉气,一问才知道他下巴上的胡须被扯掉了一小撮,苗母本来就瘸了一条腿,另一只脚被踩肿了,白芷寒正给她擦跌打止痛药。若不是一大桶粥已经被抢光,加上那边左少阳放粥引开了饥民,苗佩兰及时赶到,把他们俩从人群中救了出来,他们俩不知还要狼狈成什么样子呢。
白芷寒和梁氏基本上没事,当时白芷寒反应很快,见人群涌过来便知道不好,她的能力只够拉一人的,只将身边的梁氏奋力拉着挤了出来,所以两人没什么事,只是梁氏的一只鞋子被挤掉。
左贵和梁氏他们本来准备把木桶和推车推回来的,白芷寒提醒他们不要,说自从上次余掌柜家开粥场施粥之后,到现在他家门口还饥民成堆等着,指望着又施粥好排前头。如果把木桶和推车推回来,饥民肯定会跟着来,看看是哪家施粥。那以后贵芝堂门口可就热闹了,绝对人山人海坐着等下一顿施舍,连门都出不去。
左贵觉得说的有道理,这才扔下木桶和推车,钻小巷回到了贵芝堂。
本来是一片好心想赈济饥民,却没想到弄成这样,一家人当真哭笑不得,总算有惊无险。
左少阳总结经验,发现自己对赈济灾民的方案准备不充分,构想太理想化,现在回想玉器店的余掌柜开粥厂施粥,还是靠衙门的力量维持秩序,都几乎酿成踩踏事件,这一次没有造成大规模踩踏,全靠大家反应快,随机应变,算是万幸了。
对于第二天早上该如何赈灾,一家人都没主意。不过,对刚才的事情都是心有余悸,既然还没想到好的赈灾办法,先暂时作罢,等想好办法再说。
一家人各自洗漱回房歇息。
白芷寒照顾左少阳洗脸洗脚,又帮他梳头、铺床。完了之后,左少阳爬上楼梯,上到自己的阁楼。
先前放粥济民想不到会出这种事,所以没把小松鼠带上,放在枕头边的窝里睡觉。此刻正睡得香甜。
左少阳脱了衣服只穿贴身中衣,钻进被子里面朝里睡着。想起先前跟父母商定的准备隐瞒存粮,不连累白芷寒她们的决定,想想还是先跟白芷寒商量一下,这小女子性格也很倔强,别弄出什么事情来。
他背对着下面白芷寒道:“白姑娘,多谢这两天做的事,明早上,你还是回你外祖父家去吧”
白芷寒正在铺地铺,听了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愣了一下:“少爷要撵我走”
“是。”
“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不过,就算不犯错,主人要撵仆从走,似乎也不需要理由吧”
白芷寒跪坐在被褥上,淡淡只说了一句:“我不回。”
“你的卖身契我还给你”
“没用的。”白芷寒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凄凉,“家外祖父说了,誓言就是誓言,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废弃,你如要赶我走,便是让我自毁诺言,也就是让我去死。”
正文第213章决战之夜
第213章决战之夜
左少阳转身过来,见白芷寒跪坐在被褥上,身形婀娜,摇曳的油灯下,已经洗净的白玉脸蛋上,凝脂肌肤透着一层红晕,如水蜜桃一般的红润,若不说别的,有这等美婢服侍还是很爽的,可惜了。苦笑道:“你莫非要跟我一辈子将来你总得嫁人吧莫非要我帮你配个人家”
白芷寒凄然一笑:“芷儿是少爷的奴婢,少爷想怎么样自然由得少爷。若少爷真要把芷儿配个人家,芷儿不能说个不字”
左少阳苦笑摇头,正要说话,没想到后面白芷寒一句话,差点把他吓得从床上跌落下来,只听白芷寒悠悠道:“大不了还有一死”
说着,白芷寒呼的一声吹灭了油灯。
左少阳把身子转了过去,面朝里睡着。侧耳听着下面,还以为白芷寒会躲在被子里抽泣,却半点声音也听不见,细细回想,从第一面见到白芷寒开始,直到现在,就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包括她外祖父病危将死,瞿老太太她们都哭得死去活来的,她连眼圈都没红。说她是个铁石心肠,她却又为了让自己给外祖父治病,不惜卖身为奴。说她不愿意跟着自己吧,刚才要还她自由她又不干,说赶她或者让她嫁人她就死,可是,要说她想嫁给自己吧,她又像只骄傲的公鸡,对自己冷冰冰的没个好脸色。唉,女人心海底针,当真琢磨不透。不过,征粮令真要下发,就算白芷寒用寻死相威胁,也只能打发她走。不能连累了她。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夜半三更,左少阳正睡得香,忽听得外面乱哄哄的,左少阳吓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见窗户上红光晃动,照得屋里亮堂堂的,吓了一大跳,一骨碌爬起来。
炮制房下面白芷寒也被吓醒了,爬了起来。借着外面明亮的红光,左少阳瞧见白芷寒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上衣对襟齐脖子,扣得严严实实的,下身长裤一直到脚踝。靠,这妞睡觉捂这么严实做什么难不成怕自己她那又说什么愿意为妻为妾为奴,悉听尊便,当真搞不懂。
白芷寒抬头瞧见左少阳只穿了短衫中衣,忙把脸扭过去,急声道:“少爷,快穿衣服,外面好象走水了”
左少阳当然也猜到了,只是刚才被白芷寒的装束雷住了,又看看窗外红光,听听外面的人声,知道着火点应该相对比较远,不在近处,稍稍放心,赶紧穿上衣袍,把昨天白芷寒做好的靴子穿上,顺着楼梯爬下来。
白芷寒已经把胡服男装穿好了,开门出去,大堂里,左贵、梁氏和苗母一家人都慌乱地爬了起来,相互问着怎么回事。
左少阳把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瞧,只见远处半边天都红遍了,隐隐传来的声音却是喊杀之声,不禁变色:“是叛军杀来了吧”
左贵道:“不对啊,下午的时候官兵不是说去打双槐县嘛,双槐县在东边,着火的是西边,不是一码事啊。”
左少阳道:“敌军应该是从西边太和县出来的,肯定又是像上次一样,乘虚偷袭合州,来个围魏救赵,以解东边官兵对双槐县的攻击”
苗佩兰悄悄来到左少阳身边,低声道:“左大哥,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当然要。”左少阳道,“叛军要活活饿死我们,我们不帮官军,只有死路一条。你去帮我把出诊箱拿来。”
上次在城楼抢救伤员的经历,让左少阳记忆深刻,那一次是临时起意上城楼救伤员的,所以没有带出诊箱,结果,眼睁睁看着不少伤员因为临时撕下来的衣襟布带达不到止血目的,大量失血而死去,心痛不已,回来之后,他便专门准备了一个急救箱,里面备有若干止血绷带,止血钳、剪刀、手术刀等战地救治常用器具和药品。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