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珩知道母亲的意思,他说:“放心吧,最晚等明年嫂嫂分娩后,我就将这皇位物归原主。御兄调理了这些日子,他身子吃得消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长公主也跟着高兴。
过完年后,魏珩正着手交接事宜,颜熙那边却做了另外一个决定。
想着自己一觉醒来便是两年半之后,那算起来的话,自己离开老家也有好几年了。这些年她虽然一直将家中长辈的灵位供奉在家中,时时奉养着,但毕竟父亲和祖父祖母的坟墓还在老家永林县。
她想着,等开了春就回去,然后清明时去给父亲扫墓。
至于簪花坊……如今有金簪她们几个在,倒也能撑一段时间。左右她又不是不回来了,最多半年时间,半年之后她就回京了。
这几日魏珩忙着宫里的事,为了给御兄留一个轻松一点的局面,魏珩可以说是日日忙到子时之后。次日卯时前,他还得起。
每天只能睡一会儿,所以就有几日没再往颜宅来。
还是颜熙收拾好了细软,登车准备离开了,魏珩的人这才急忙忙把情况禀去宫里。魏珩听后,立即撂下了手上的事,打马追出了城。
魏珩以为,她是要回老家再不回来了。
城外官道上,魏珩疾马行至一辆马车之前,急急将人拦住。他行色匆匆,赶出来的也比较突然,这会儿衣裳略有些凌乱,头上发冠也歪了。
马车停下,魏珩身子一跃便从马上跳了下来。
颜熙伸手撩开车侧的帘子,魏珩正站在车外她这一边,目光炯炯望着她。
见他如此慌乱,颜熙抿了下唇,便解释说:“这些日子一直没能见到你,所以就没机会告诉你。我来京也有好几年了,便想回老家看一看。今年的清明节,我想去我爹爹坟头坐坐,略尽一份孝心。”
第107章【V】他只是她的魏珩。……
“那还回来吗?”魏珩急急问。
虽知道她这番话的意思就是料理完老家一应后事后就回,但魏珩却想亲耳听到从她口中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来。
“嗯。”颜熙轻轻应一声,仍望着他,二人就这样四目相视着,“会回来的。”她给了他时间上的承诺,道,“差不多半年时间吧,最多一年。若一切顺利的话,我争取年底前一定回。”
其实一来一回,再加上在老家呆的时间,以及算上到时候去吉安绕一趟的时间……满打满算,半年应该也够了。不过,万一要是路上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半年之后人回不来,也徒叫他们着急。
所以,颜熙总是要把时间往宽了说些的。
但魏珩却等不了这么长时间,不说一年,他连半年也等不了。
不,不说半年,他一天都等不了。
魏珩其实想问她能不能等一等他,再给他一点时间。如今他已经在一点点将朝政大事转交到御兄手上,只是朝政大事交接起来,需要点时间。
多则两个月,少也得一个月,并不能那么快就妥善处理好。
但魏珩又觉得,她凭什么迁就他呢?她是要回乡去给长辈扫墓的,若等他一两个月,势必会错过了清明节。
所以如今他若留她,反倒是叫她为难。
一番思量后,魏珩便说:“虽说如今天下太平,但毕竟此去路途遥远,我总归不放心。丹青入画二人身手虽好,但毕竟也只是两个人。这样,我将碧竹和玉兰调派过来,多两个会功夫的女子跟着你,总是好的。”
颜熙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必要,所以她就答应了。
魏珩笑起来:“那好。”他说,“你一路上留个记号,我回去后便叫她二人去追你。”
“好。”颜熙仍望着他,心内有一番迟疑,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她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不如就此别过,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你也放心,此去一路上,我们会谨慎小心,不会出什么事的。”
魏珩此刻有撂下这里所有的一切,即刻跟着她一同回老家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跟着她走容易,但扔下的这一堆事,就得御兄劳神多操心了。御兄那身子……
魏珩想,还是让颜娘先出发一步,待他料理完了这边的一切,就即刻策马追她而去。他想着,她坐马车,他骑马,就算她先抵达永林县,应该也不会比他先到太久。
所以,一番权衡下,魏珩说:“好。”他又承诺道,“颜娘,你多给我一个月时间,此番你先出发,我随后便去找你。”
颜熙震惊于他最后的着一句话,她认真说:“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我最晚年底就能回。你如今身上担子重,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她表情非常严肃,明显是不同意他这样做的。
虽她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责任”二字她还是知道的。在其位,谋其职,他如今既占着这个天下之主的位置,他就该做天下之主该做的事。
朝堂上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凡有哪一步错走了,那可是天下大事。
只为了同她回乡祭祖,不值得的。
他也不应该这样做。
魏珩则解释道:“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好这里的一切再去寻你。”又说,“这些日子忙,就是因为在同御兄交接这些事宜。本来是打算,正忙完了这阵就来找你的,却未料到她会回乡。”
听他这样说,颜熙便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既如此,那便你看着安排吧。你若能赶得来就来,若实在赶不及,我是不建议你跟过来的。左右……以后……应该有的是机会。”她说。
这也算是给了魏珩承诺,叫他吃了颗定心丸了。
魏珩心内大喜,面上却稍有收敛,有所矜持。
“放心。”他仍是说着叫她放心,仍是给能宽她心的承诺,“我会去,会好好料理完这里的一切去。颜娘,不多言,一路万万珍重小心。”
“你也是。”颜熙唇嘴翕动,似还有话说,但最终还是没说。
又再道了别后,她便撩下了车帘,然后吩咐车夫赶车。
车轱辘又在官道上滚动起来,马车渐行渐远。魏珩原地望了许久,直到车马消失殆尽,他才又纵跃上马,往城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