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儿科专家刘太医很快就来到了承乾宫,给七阿哥把了脉,又摸了摸他的腿,眉头就皱了起来。
而后,他又问胤祐:“七阿哥是哪里疼?”
胤祐指了指自己的膝盖:“这里疼。”
“摸起来疼吗?”
“摸起来不疼。”
刘太医又问:“动一动呢?”
“也不疼。”小家伙想了想,补充道,“骨头疼。”
“……”
孩子这里问不出什么来,刘太医只好去问皇贵妃:“请问娘娘,七阿哥最近有无摔跤,或是磕着碰着膝盖?”
小孩子摔跤是常有的事,尤其这么大的孩子,又好动又调皮。
可是皇贵妃仔细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听近侍反应过来胤祐有摔倒的情况,她摇了摇头:“没有。”
因为胤祐从小身体就不好,这几年来刘太医和皇贵妃也打过很多次交道,知道对方于儿科方面颇有研究,便问道:“依娘娘所见,七阿哥的病是何种情况?”
这可把老父亲心疼坏了,转过身来对着太医怒目:“你问她?你是太医还是她是太医,朕把你传过来是做什么的?”
刘太医立刻跪在了地上:“皇上喜怒,从七阿哥的脉象来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膝盖灵活也没有发现异常。”
康熙又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小家伙坐在床上,表情痛苦,还在不停地喊疼。眼眶里泛上些许水汽,看起来格外可怜。
这可把老父亲心疼坏了,指着胤祐厉声问他:“这叫没事?”
虽然皇上看起来又急又怒,但是刘太医早已习以为常。七阿哥从小大病小病不断,皇上每次都又急又怒,他已经习以为常。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指出肾主骨,生骨髓,髓藏与骨腔之内,以充养骨骼,所谓“肾充则髓实”。七阿哥早产,先天禀赋不足,自小体弱。臣以为七阿哥这次骨骼疼痛,就是因为肾不足,骨髓无法充养骨骼所致。”
然后他就给七阿哥开了个方子——六味地黄汤。
皇贵妃以前以为六味地黄丸是老年人用来补肾的,学完了中医才知道,这竟然是一个儿科方子,出自宋代医家钱乙的《小儿药证直诀》,就是治疗这种早产儿的发育迟缓症状。
既然刘太医都这么说了,那就开个方子先吃着吧。
到了晚上入睡之后,小家伙的腿疼得更厉害了。翻来覆去,哼哼唧唧。意识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哭声断断续续就没停过,一直喊腿疼。
李熹也没有办法,只能抱着他睡了一晚,到了后半夜,小家伙彻底睡沉了,哭声才渐渐止住。
第二日一早起来,他倒是腿也不疼,腰也不酸了,活蹦乱跳精神的跟什么似的。
李熹被他折磨得一晚上没睡好,还得服侍他更衣洗漱,用早膳,再将他送到宫门口看他骑着马去上学。
本来以为这就没事了,结果第二天,一到傍晚的时候,小家伙又开始喊腿疼,如此往复折腾了大约有半个月左右。
白天什么事儿都没有,一到晚上就开始喊疼,尤其是入睡之后,疼得满床打滚儿。
病也看了,药也吃了,太医没辙,皇贵妃也没辙。
这天下午,正好钮钴禄贵妃和宜妃带着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一阿哥过来串门。
二位娘娘情同姐妹,无论走到哪里都形影不离。
说是过来给皇贵妃请安,不过是来找她讨教育儿经验罢了。
十阿哥就跟胤祐小时候差不多,说话走路甚至个头都比同龄的九阿哥迟了不少。
而十一阿哥也跟胤祐小时候一样,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就感冒发烧咳嗽。
所以隔一段时日,二位娘娘就要过来给皇贵妃请安,顺便打听一下,她是怎么把七阿哥养得这么好。
大抵是出于职业病的缘故,皇贵妃一直都很留意后宫这些孩子们的生长。太医每次的出诊记录她也都借来看过。
十阿哥倒还好,就是长得慢一点,问题不大。
倒是十一阿哥的情况要严重一些,从他出生的时候皇贵妃就发现他呼吸道发育不全,一旦发生上呼吸道感染就会加重气道狭窄,病情要比其他孩子严重许多。
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十一阿哥又出现了哮喘的症状,今年尤为明显,去一次御花园就发作一次。太医对此也束手无策,宜妃只能来求助皇贵妃,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哮喘的高发季节本来就在冬春季,虽然无法查过敏原,但是听到症状描述,就不难诊断这是花粉过敏。
于是她向宜妃建议:“十一阿哥最好远离各种花卉植物,尤其是屋子里,尽量不要摆鲜花,院子里也尽量不要。床单被套及时更换,屋子里避免植物熏香。”
几位娘娘聊着聊着,上书房那边就下课了。胤祐蹦蹦跳跳回到承乾宫,腿看起来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他走进院子的时候,九阿哥、十阿哥和奶嬷嬷怀里的十一阿哥正在廊下玩耍。
胤祐路过他们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没打算参与,看到他们正在玩过家家,胤祐觉得很幼稚,扭头走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就不喜欢跟这么小的弟弟玩耍。但弟弟们都很喜欢他,看到她回来了,全都围了过来,紧紧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此起彼伏的喊七哥。
七哥走进正殿,看到额娘正在和钮钴禄贵妃、宜妃聊天。
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给二位娘娘请安。”
“哎哟!”宜妃看向胤祐,忽然惊讶道,“许久不见,七阿哥都长这么高了?”
这小家伙成日在皇贵妃眼皮子底下转悠,时时都能见到,倒是不觉得。
钮钴禄贵妃和宜妃住在西六宫,平日里不常见面,这猛一看到,发现七阿哥真是长高了不少。
这倒是给了皇贵妃极大地启发,仔细回忆一下,其实胤祐开始长高就是从他开始喊腿疼的时候。
她忽然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儿子总是在晚上喊着腿疼的原因。
因为生长激素通常在晚上,尤其是入睡后开始大量分泌。长骨的快速生长会对骨膜造成牵拉,导致剧烈疼痛。
胤祐白天能蹦能跳,一到晚上就开始喊腿疼,大抵就是这个原因。
这么一想,皇贵妃这几天来的忧虑反倒变成了一件好事。
“哎呀!那是我的玩具,你别动!”
儿子的喊声迅速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侧头看过去,胤祐正拉着九阿哥的手,不许他碰案几上的一个摆件。
那是他小姨带着他一起做的一个毛毡玩具,是胤祐和他的踏日。两个人在院子里,一个牵着马当模特,一个负责手工,搞了好几个下午才做出来。
胤祐喜欢得不得了,一直摆在正殿的案几上,还嘱咐打扫卫生的太监宫女别忘了给他和踏日掸掸灰尘。
九阿哥一眼就看中了这个东西,一直伸着小手吵着要玩。
胤祐偏不给他玩,两兄弟就在那里拉拉扯扯。
胤禟不干了,跑过去拉着宜妃的手,口齿不清的说道:“额娘,我要玩,要玩那个!”
宜妃训斥儿子:“这里是皇贵妃的承乾宫,你以为还是翊坤宫,由得你放肆。”
胤禟听懂了,额娘这话的意思是承乾宫由皇贵妃做主,他想玩那个玩具,就必须征得皇贵妃的同意。
于是九阿哥又跑到皇贵妃跟前咿咿呀呀的说道:“娘娘,我想玩那个玩具。”
皇贵妃一向是个很和善的人,小孩子开了口,钮钴禄贵妃和宜妃都以为她会欣然同意。
而皇贵妃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皇贵妃摇了摇头,笑着看向胤禟:“这是你七哥的玩具,要不要给你玩,只有他能决定,你可以去好好跟他说,征求他的意见。”
胤禟被两个大人推来推去,最后又推回给了七哥,他的耐心终于告罄,拉着他七哥的手不依不饶的说道:“七哥我就要玩我就要玩,你给我玩一会儿。”
胤祐坚定的摇头:“那个不行,但是我可以给你玩别的玩具。”
他让孙嬷嬷去拿了一套小孩子过家家玩的厨具,看起来小巧精致,锅碗瓢盆都是纯银打制。
“你们可以继续去玩过家家,之后要记得还给我,不能把它带走。”
他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对自己的东西特别有规划,什么东西可以跟人分享,什么可以转送给别人,什么不能让别人碰……比大人还有原则。
说完他就向皇贵妃和其他两位娘娘躬了躬身:“我回书房温书去了。”
“哈?”皇贵妃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竟然听到儿子说要去温书?
自从得知他正在长身高,皇贵妃就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首先把每日早上一次的牛乳改成了早晚各一次,补充充足的钙。
其次,只要有太阳,每天下午都带他在院子里玩。多晒太阳补充维生素D3,帮助钙吸收。
然后就是加强锻炼,又陪着他一起做了个风筝。
这次是造办处做的,一只橙色的大锦鲤,飞在空中的时候特别显眼。
佟妃警告胤祐:“这次要是再飞走可就没有了。”
别人放风筝都是害怕风筝断了线飞走不见了,胤祐与其他小朋友不同,他每次都故意扯断风筝线,看着它越飞越远。
胤祐问佟妃:“小姨,你想变成风筝飞走吗?”
“……”
“算了吧,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注定是要为家族的荣辱奉献终身,永远也不可能变成风筝飞走。”
小家伙无情的拆穿她:“飞走了你就不是佟妃了,没有那么大的宫殿住,也没有那么多宫女服侍,更没有我这么可爱的小外甥。”
胤祐最后还是把他的锦鲤风筝收了回来,然后把它送给了小姨:“祝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佟妃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别气我,我每天都很开心。”
“没有我逗你笑,你怎么可能开心?”
“谁说的,每天看到你,听你顶嘴就是我最不开心的时候。”
胤祐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她:“既然这么不开心,你就不要来承乾宫呀,反正我又不会去景仁宫找你。”
“……”
胤祐第一次学习射箭是跟五阿哥、六阿哥、八阿哥还有保泰一起学的。
五阿哥,六阿哥之前学过,有一点基础。他们三个小的完全零基础教学。
大阿哥一上来就给他们表演了个什么叫百发百中,连发五箭,全都正中靶心。几个小的在一旁连连惊呼,为大哥鼓掌。
太子忙于出阁讲学的事情,这几天几位师傅轮流给他补课,没有时间参与体育活动。
三阿哥、四阿哥比起大哥虽然差一些,但也不差。
胤祐带着滤镜,自然觉得他的哥哥是最棒的。站在那里,沉稳冷静,无论射出去的箭结果如何,他脸上都不会有丝毫异色。
四阿哥,是个干大事的人。
接下来,谙达让年纪大一些的三位阿哥自行练习,过来着重教授几个小的。
胤祐他们年纪还小,拿的是一把特意为小孩子做的弓箭。大小虽然与成人使用的弓箭无异,但弓箭本身较轻,更容易拉开,就连箭靶摆放的位置也更近一些。
谙达先给他做了个示范:“左肩对着你们正前方的靶子,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
“有羽毛的这一面朝着自己,箭尾一定要扣在弓弦上。”
“右手扣弦拉弓,左手把弓举起来,固定好。靶心、箭头还有你的眼睛连成一线。”
“把弓拉满,放箭!”
几位小阿哥一个一个的尝试,五阿哥和六阿哥虽然上靶,但是在箭靶的边缘徘徊,距离靶心还有点远。
谙达鼓励他俩:“五阿哥和六阿哥还需勤加练习,手一定要稳,不要抖,瞄准了再放箭!”
谙达刚走,他两人就吵了起来。
五阿哥得意洋洋的说道:“老六你看,我更靠近靶心,比你厉害吧。”
六阿哥翻了个白眼:“我还觉得我比你更近呢!”
“我更近!”
“明明就是我更近一些!”
“……”
胤祺忽然跑过来拉了把胤祐的胳膊:“小七,你说我俩谁距离靶心更近一些?”
胤祚站在另一边,也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就是,小七你说是不是六哥更近?”
端水大师仔细看了看,确实肉眼分不出究竟是谁更近一些,于是他实话实说:“都一样。”
五阿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实话,别怕得罪你六哥,有五哥照着你呢。”
另一边六阿哥也拍了拍胤祐的后背:“就是,不用照顾你五哥的感受,否则他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呢。”
“好吧……”胤祐咬了咬下唇,并不想打击两个哥哥的积极性,“你们俩都很厉害啦,我还不会呢,你们教教我呀。”
他这么一说,两个哥哥瞬间自信心爆棚,开始七嘴八舌的给他纠正姿势,还上手一边掰的脚,一边推他的肩膀。
接下来是三个小家伙,首先是胤祐,他在前方不远处的靶位上空空如也。
几个哥哥特意过来安慰他,五阿哥大手一挥:“第一次都这样,别放在欣赏。”
六阿哥说:“就是,你还小,力气不够,多试试就好了。”
四阿哥从后面握住他的手:“没关系,哥哥教你。”
这时候,小家伙却把手中的弓箭举了起来:“嘿嘿,我还没有射呢。”
“……”
这时候谙达走过来问道:“七阿哥怎么了?”
胤祐小心翼翼的说道:“有点难,我刚才没看清。”
“那臣再给你做一次示范。”
谙达举起弓箭:“您看,左脚可以微微倾斜一些,手臂抬起来,持弓的手不能晃动,一定要稳住。扣线,往后拉,瞄准,放箭!”
谙达做示范的时候看起来很轻松,随随便便就射中了靶心,一旁的几位小阿哥不由得半张着嘴,发出一声惊呼。
在他做示范的过程中,胤祐也举起了弓箭,他一边说,胤祐就一边做,在他发出说出放箭的同时,几乎一前一后,胤祐手中那支箭矢也已经脱手。
听见破空只剩,其他人也转过头来看向他这边,顺着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看向前方的箭靶。
“……”
五阿哥捂住了自己的嘴:“不不不不会吧……”
六阿哥露出惊恐的神色:“不会吧……”
谙达:“这……”
胤禩和保泰扑过来一左一右抱紧了胤祐:“哇!七哥,你好厉害!你和谙达一样也射中了靶心。”
\嘿嘿!\小家伙举起手,正好欢呼,紧接着就听“哐当”一声,他射出去的那支箭,因为力道不够,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兄弟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有胤祐一个人,笑容僵在脸上,然后对他的兄弟们喊:“不许笑,你们不许笑!”
谙达说:“没关系,七阿哥年纪还小,练一练臂力箭就不会掉下来了。”
胤禛搂过他的肩膀,鼓励他:“小七已经很棒了。”
小家伙扭头就扑进了哥哥怀里:“你也很棒!”
曹寅被康熙从慎刑司调取了会计司,前者是虚职,曹寅只要隔三差五去报个到,其他时候仍旧随侍在康熙身旁。
而会计司可不是虚职,他要实实在在的学习如何处理整个紫禁城庞大的开支,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别说胤祐,康熙想见他一面都不那么容易。
这天纳兰在给他上完课之后,他提起了这件事情。
小家伙嘟了嘟嘴:“还就没见过子清,我都想他了。”
纳兰合上书本笑了笑:“他现在可忙了,不信你问小玉。”
候在一旁的曹颜点点头:“我只有当值那日才能见到他,跟他一起进宫,别的时候都见不着的。”
胤祐问道:“他什么时候可以来看看我就好了。”
“他可能没空。”
“那就我们去看看他吧。”
纳兰摸摸他的头:“要不咱们和他约个时间吧。”
胤祐转身去拉曹颜的手:“小玉,你回家去告诉子清,明天我就去找他。”
曹颜点点头:“好,我回家就去跟他说。”
第二天,胤祐胤祐就得到了曹颜的反馈,说他爹今天没有进宫,而是去畅春园那边办差去了,约了胤祐明日中午再见。
这一天时间的苦苦等待,胤祐连上课都变得认真了不少。
师傅在上面讲《论语》的时候,他不但认真听讲,还细致的在书上做好了注释。
抽他起来回答问题,他也对答如流,往往还能说一些自己的心得体会。听得师傅连连点头,在心里感慨:“七阿哥不作妖的时候,真是个好孩子呀。”
只可惜七阿哥不作妖属于小概率事件,不是经常能碰到得到。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中午,师傅前脚刚走,胤祐后脚就出了上书房。
保泰在后面喊他:“七哥,今天师傅讲的那一段有些地方我还是没听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胤祐把书桌上的那本《论语》丢给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你自己看,看不懂的地方问八弟。”
他走出上书房的时候,赵诚已经牵着踏日在门口等着了。
七阿哥翻身上马,催促着踏日跑出乾清宫,直奔会计司衙门而去。
所过之处频频惹人注目:这就是最受皇上宠爱的七皇子,御赐紫禁城骑马,无论他走到哪里,就算不认识七阿哥,也知道每天骑着一匹小矮马的人就是七阿哥。
这还是胤祐第一次来会计司衙门,在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高声说着什么,走进院子才看清楚,原来是曹郎中正在训人。账本往桌上一甩,吓得手下的人一个激灵,纷纷大气都不敢喘。
“以往还有多少这样的事情,一一找出来查明了。”
“是。”
胤祐站在角落里,待众人都走了,曹寅坐在书案后面直喘气。
胤祐轻手轻脚的走上前,站在他的身旁,忽然在他耳边说道:“哇!曹大人好威风啊。”
“……”
曹寅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竟是连眼都没睁。
胤祐本是想吓一吓他,奈何人家根本不为所动,仍然闭着眼,两只手捏着高挺的鼻梁揉啊揉。
胤祐凑近了看他,曹寅长得不像他的父亲曹玺,更像他的母亲顾氏,一看就是南方人的样貌。
他幼时又长在江宁,很是沾染了些秦淮河畔风花雪月的气息,但一点也不脂粉。
他眼睛
胤祐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黑眼圈,确定不是画上去的。
曹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做什么?”
胤祐感觉有点无趣:“你怎么没被我吓到?”
“我这不是知道你要来,专程坐这儿等你吗?”
gu903();胤祐点点头,又问他:“你看起来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