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胤佑伸手捏他肉嘟嘟的小脸:“等你以后长大了,出门会带着你阿玛和额娘吗?”
弘昕摇头:“我才不带你。”
“那不就对了。”
“我只带上我额娘。”
胤佑又『揉』搓儿子的小脸:“那我带上你妹妹,偏不带你。”
眼看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要吵起来,太后赶紧牵过孙儿的手:“昕儿乖,咱不跟他去,咱们就在家里,皇玛嬷给你做巧克力蛋糕。”
昭月在太上皇怀里朝胤佑伸出胖嘟嘟的小手:“阿玛,阿玛带我去,带我去!”
淳亲王府日子每天都是此,繁花似锦,欢声笑语。
————————/>这时候,顾问行却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递上一封奏折给康熙:“太上皇,宫里送来的。”
康熙放下孙女儿,展开奏折一看,脸『色』就变了:“子清……出事了。”
胤佑接过奏折一看,那是曹寅的儿子曹颙派人送来的,说是曹寅了疟疾,求太上皇赐金鸡纳霜。
康熙赶紧命人这就快马加鞭把『药』送去江南,还千叮咛万嘱咐这『药』的服用法。
胤佑已经不记上次看到阿玛此惊惶是什么时候,可见曹寅这个儿时伙伴于他而言有多重要。
胤佑一把瓷瓶接过来:“赵诚,备马!”
他又转头冲着王妃笑了笑:“看来,这次只能我一个人去趟江南。”
王妃轻轻地点了点头:“路上小,等你回来。”
胤佑也不管旁边父母子女连带着一堆下人,伸手王妃拥入怀中,颇为不舍。
从京城到江宁,胤佑只花了两天半,日夜兼程,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路过驿站也只是换匹马,没有丝毫停留。
到达江宁织造署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来不及等下人通报,他就熟门熟路的冲进了曹寅的卧房。
一进屋,胤佑就看到曹寅的床边放着个火盆,里面还有未燃尽的纸张。
正值五月,初夏十分,这怎么就开始烤火了?
他到床边,一眼就看到了李熹。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康熙最后一次南巡。
那时候还不觉,今一看,他的熹姑姑鬓边已多了许多银丝,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
胤佑来不及安慰她,赶紧先让曹寅服『药』。
众人听说这金鸡纳霜是治疗疟疾的效『药』,康熙当年就是这『药』治好的,这几天来悬着的总算放下了些。
胤佑把满屋子人打发了,让他们去休息。又嘱咐曹颙,让他派人去苏州,请一位叫叶桂的大夫过来。
而后,他自己留下来照看曹寅。
一大家子陆陆续续出去,房门上,只剩下胤佑和曹寅两人,屋子里忽就安静了下来。
胤佑伸出手,探了探曹寅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可精神还是不好,虚弱的小老头儿,依稀还能看到当年那个英姿卓绝的銮仪卫的影子。
“没睡着就睁眼聊会儿。”
胤佑弯腰,从火盆里捡起一张还未燃尽的纸,上面是半阙词,曹寅自己的手稿。
曹寅果睁了眼,虚弱的看着他笑:“我以为这次活不成了。”
胤佑勾起唇角:“我这一路过来,马都跑死了三匹。”
曹寅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眼睛/>
胤佑挑了挑眉『毛』:“你和谁的儿子?总不会是容若吧。”
“……”
胤佑拍了拍他的肩膀:“往里挪一挪,给我腾个地。”
曹寅果睡到了靠里面的位置,胤佑合衣躺在了他身旁。手里还捏着那张烧了一半的纸,盯着看了半晌,忽笑道:“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在弘德殿,无意间看到一首诗。是我阿玛所作,叫《郊外即事》。”
“初蝉鸣暑气,雀噪满林枝。蜂蝶花间舞,有情人不知。”
“那时候,容若含糊其辞的敷衍我,我只以为那是我阿玛写给先皇后的。”
没等他说完,曹寅已经背过了身去。
胤佑继续说道:“直到后来,我读过了《说苑》才恍大悟,这跟先皇后就没有系。”他拍了拍曹寅的肩膀,“是我阿玛写给你的吧。”
曹寅恨不把脸埋进被子里:“没有的事。”
“你的发妻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但十多年来,你一直没有再娶,说妾室,连个红颜知己也没有,这应该也和我阿玛有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
胤佑笑道:“我想的哪样?”
曹寅幽幽的叹了口气:“那时候正是三藩之『乱』,两位皇后相继离世,内外交困的时期,皇上里也有许多苦衷,却无人可以倾诉。他那时候,身边就只有我陪着。但我们之间,没有……”
“我知道。你们之间要真有什么,我阿玛是绝不肯放你离京。”
“唉……”曹寅又叹了口气,“只是少年时候的彼此依赖和扶持。”
“哦?”胤佑的语气意味深长,他举起手里的半张纸,“那你这又烧的是什么?”
“我……只是怕人误会。”
胤佑翻了个身,把头抵在他的肩头:“子清,和我说说你们年轻时候的事吧。你,容若还有我阿玛。”
“我已经记不一次见到你阿玛的情形,那时我太小了,跟在父亲身后。但是他记,他说我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不知不觉,胤佑就在他的叙述中睡着了。梦里面少年虽尊为天子,但他却不快乐。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告诉他,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
除了皇祖母,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信任谁。可皇祖母毕竟是长辈,她又怎么能明白少年人的怀和抱负。
直到那个孩子进宫做了他的銮仪卫。他已经十六岁了,但那双眼睛和小时候却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么澄澈,那么漂亮。
他满腹诗书与才华,神采飞扬的跟他说起科举,说起自己的理想。
可是他因为隆恩再也失去了科举的机会,从此以后,他只能成为皇上身边的近臣,一辈子都只是那个人的包衣奴才。
巧合的是,这几日叶桂正好在江宁,二日就被请到了织造署。
闲来无事的时候,胤佑又让他给自己诊了一次脉。对却说:“身强健,不过劳累过度,须静养两日。”
胤佑笑道:“不是说六脉调和,非仙即怪?”
叶桂颔首:“没想到王爷还记。”
曹寅的病日渐好了起来,他此前奉命在扬州书局编纂唐诗。这时候,那边出了点岔子,需要他过去处理。
胤佑本是说让人去,但编书这种事情,在曹寅这儿就不是小事,他必须亲力亲为,胤佑也只陪他过去。
两个人坐在马车里,曹寅手里捧了本书,只顾低着头看。
此时,他们正好路过秦淮河畔。胤佑叫停了马车,说要下去。
他拉着曹寅在路上,不时有路人投过来异样的目光,还会笑声议论两句,曹寅只低着头,在胤佑身侧。
“那个酒楼,”胤佑指着路边,“你记不记,小时候,你带我来过,还有容若。”
曹寅笑道:“怎么会不记?那时我在丁忧,皇上一次南巡,你才三岁多。”
“咱们还带了个厨子回去,给阿玛做了一道八宝豆腐,到在阿玛还时不时要点这道菜。”
曹寅问他:“要进去坐坐吗?”
胤佑浅笑着摇了摇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听到这话,曹寅又低下了头。他手里仍旧拿着那本书,连路的时候也不往看两眼。
胤佑奇怪:“你这……也太用功了吧。”
“我只是不想……算了。”
胤佑替他说完:“只是不想听他们议论你。”
曹寅扶额,苦笑道:“前些年有个书生,专门写了首诗骂我。”
“张符骧,我知道。他有什么立场骂你,他自己不也向我阿玛呈上《迎銮诗》,陈述他的治略。他何尝不想封侯拜相?”
曹寅说:“他骂我是苏妲己。”
“哈?”胤佑上下打量他,“他考虑过苏妲己的感受吗?”
曹寅:“……”
“楝子花开满院香,幽魂夜夜楝亭旁。廿年树倒西堂闭,不待西州泪万行。”曹寅忽握住了胤佑的手,“小七,我做过的事情,我都认。在我死前焚烧书稿,希望以此保全他的声名。”
胤佑甩开他的手:“你在活好好地。扬州的事情办完了,陪我去苏州一趟。”
“去苏州做什么?”
“做生意。”
这些年,在胤佑的努力推动下,江南各地的手工业已经非常发达,尤其是杭州、苏州和江宁三处。这里号称有十万织户,以刺绣和缂丝为的织造业享誉海外。
胤佑这次就是想要去看看,那边手工业的规模究竟何。
到了苏州,胤佑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另一项规定——一户所领之织机不逾百张,以抑兼并,有过则罚。
兼并是资本不断发展壮大的重要手段,规定机户不超过百张织机就是阻碍他们做大做强。看起来是保护了那些规模小的机户,但其实机户们就这么不死不活的吊着,本来是拥有巨大优势和财富的织锦行业却因此迟迟不到大规模发展。
胤佑当晚就写了一封奏折,上疏圣上,废黜此项规定。并且在奏折中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有理有据。很快,他的皇兄就批准了他的揍请,要他返京之后,再做进一步商议。
机户增加织机就能扩大生产规模,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增加产能。
大清律例规定,生丝不能出口,但丝绸制品可以。胤佑这是给三大织造署指明了一条生财之道,让他们尽快搞钱,补上这些年来修建三汊河行宫造成的亏空。
这笔钱毕竟是内务府的银子,皇上自己口袋里的私房钱,只要皇上不追究,他们就有时间补上。
他把曹寅、李煦和孙文成三大织造叫来跟前:“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们在也不用花钱讨太上皇欢,若再有类似事情发生,说皇上,我先饶不了你们。”
胤佑回京前一天夜里,曹寅搬过来两大口箱子。
胤佑不动声『色』的问道:“做什么,曹大人要贿赂我?”
曹寅差点被他气旧病复发,弯腰打开箱子,里面是他这些年来的血。有他为纪念父亲曹玺,邀请众多江南名士所作的《楝亭图》《楝亭夜话图》。有他个人的作品《楝亭诗钞》《楝亭书目》《词钞》《诗钞》《文钞》《后琵琶》等。
也有他奉旨在扬州书局刊刻的《全唐诗》《佩文韵府》《梅苑》《声画集》《法书考》《琴》《墨经》《砚笺》等等。
胤佑爱不释手,一直低头翻书:“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曹大人想从我这儿到什么好处。”
曹寅伸手,轻抚过他的头顶:“谢你救命之恩好不好?”
这些年来,每一次见面,他都会送给胤佑许多藏书,许多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手抄的,十分珍贵。
他总是告诉胤佑,要多读书。
回京之后,胤佑一时间进宫。向皇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要重新开放海上丝绸之路,东丝绸制品,价卖给那些西洋人。再从他们那里购买先进的武器,船只和仪器。
在康熙退位,他的皇兄登基。胤礽比他的父亲更加年轻,更有魄力,对胤佑这个弟弟充满了信任,能够理解并且支持他的想法,为他大刀阔斧的改革铺平道路。
胤佑一直坚信,只要他的兄弟们团结起来,他们一定能够开创一个崭新的未来。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