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希望你和你哥哥不要恨我们谢家。至尊行会派人帮你们讨回公道的。”

“谢小姐,古董行不讲究公道不公道。但是得凭良心做事,就算顾亦泽不认贩卖假钧窑的事情。但是他欠了我爸一条命。”

“那事情有眉目了,我就通知你们。”谢思思似乎还要说什么。但她没那个时间跟她磨蹭了,起身就要走人了。谢思思说:“那我送你好了”。但全程沉默没有开口。直到她踏出门,才追上来问了一句:“你,喜不喜欢我哥哥?”

她停住了脚步:“不喜欢。”

谢思思似乎长松了一口气:“那你……尽量少和我哥哥来往……他似乎对你有点……”白汐打断了她的话:“不好意思,我对他真没什么。”

“那不远送了。”

但刚出了酒店的门,这边谢文湛又打来电话要见面。兄妹二人倒是同步率颇高,简直无缝衔接请她见面。但谢思思明显在堤防自己接近谢文湛,其实这傻姑娘猜错了。是她要堤防谢文湛,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聪明太狡猾了。

匆匆打了个车来见谢文湛。好在谢文湛说的是中听的话。上次卖关子,这次一股脑全部告诉她了。他查清楚了谭秋子坐下四个大弟子的家底。四个人分别叫做:沈昆阳,徐崇,石卫国,李向前。身前都住在a市境内。都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进了三清观修行。拜入谭秋子门下。如今,七十多年过去了。四个人都已经作古。

徐崇,石卫国,李向前三个人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去世了。沈昆阳活到了九十年代,无疾而终。四个道士在世的时候,家庭条件都很一般。并没有大手大脚花钱。子孙后代也没有谁“有出息”了。看起来就是一般人家。

白汐想了想:“是不是他们不敢拿出来?”

“大概是吧,徐崇,石卫国,李向前死在动乱年代。那时候兴破四旧。谁都不敢把这东西拿出来。说不定也来不及告诉家人。上次那只影青瓷,也是沈昆阳的家人带着瓶子去文天的鉴定会上碰运气,才得知它是宝贝的。”

她有点烦闷:“先去谁家看看好?”

“徐崇。”

到了徐崇家,白汐就知道为什么谢文湛先选他们家了——最近徐家祖屋在拆迁。屋子里的东西,一色儿排开。几个收购废品的男人挑挑拣拣的,都是破落的瓶瓶罐罐。家里点着一盏钨丝灯。只一个织毛衣的妇女坐在板凳上看着。

白汐有点担心徐崇若真是拿了一件北宋的瓷器,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绕过爬满夕颜的矮墙跟,两个收购废品的工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个人走上前道:“少爷,东西我们遴选了一遍。没发现北宋的瓷器。”

“守在外面,待会儿我亲自进去看看。”

白汐不明白了:“他们……是你弄来的?”

“不错。这附近的老房子本来是要半年后拆的,我给居委会施加了点压力。拆的仓促,徐家肯定要联系收购废品的人上门来。”谢文湛不紧不慢跟她解释,似乎一切都从容不迫:“巧的是,附近的旧货市场是谢氏集团的地产。”

她无语,“少东家”三个字的威力,现在她算是了解了——无孔不入的一张网。网络了整个a市的旧货古董的来源。不过她和谢文湛都打扮的很体面,就这么进去。大概那妇女会生疑,但没想到谢文湛真的是直接进去的。

因为他说:“徐家嫂子,这是我爱人,今天我领她来看一看年画。”那织毛衣的妇女恍然了片刻,才道:“是谢先生吧?来,来,屋里请。”

她咬了咬牙:“谁是你爱人?!”

“没办法,他家做传统年画生意的,上次我打电话来,说要带我爱人来买几张有年份的年画。要不然,人家怎么可能敞开大门让我们直接进去。”谢文湛笑的很无辜,但是着实欠揍。声东击西,这厮学了个十足十。

她只好先忍一忍了。

徐家的年画的确不错。但白汐在意的是这老屋子里是否藏匿了北宋年间的珍玩。那边,谢文湛继续和徐家嫂子忽悠,一口一个这东西不错,那东西不错。而她就坐在板凳上,沉下心神感受周围的灵气——微弱的很,似有似无。

又站起来装作看墙上贴的年画。她走过中堂,先看到徐崇的灵位。

冷笑了笑:“我来取走你们偷走的东西了。”这些人啊,藏宝了一辈子,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说不定,还被良心折磨了一辈子。

绕了一周下来。她站在东边的墙角前——错不了,微弱的古董灵气是从这里流淌出来的。像是烟雾一样,淡而捉摸不定。但能感受到宋代的气息——应该也是一只碗。因为碗盛饭食,所以残留有烟火的气息。

递了个眼神给谢文湛,对方心领神会。说屋子里太暗了,要拿年画到外面去看。那徐大嫂子被奉承的满心欢喜,毫不犹豫地跟出去了。

白汐蹲下来,手指蜷曲,叩击墙面。沉闷的声音是实心的,略脆的话,那就是空心的。叩击了一圈,终于在她头顶一臂处发现一个空心的部分。小心翼翼试探了进去,果然沿着外围砌下一层水泥灰,墙壁上出现一个小洞口。

伸进去,拿出来一个印花蓝布包着的小包。

打开小包,就是见多识广如她,也彻底震惊了。如果说,影青瓷是古瓷中的珍品的话,那这一件,大概是存世的孤品中的孤品了——黑釉碗内,披上一层浩瀚的蓝,斑斑点点的流光溢彩。好像在深夜的大海边望见了璀璨万端的星空。

曜变天目建盏!居然是存世量不足五只的曜变天目建盏!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汐翻看了下,没错,底胎是福建水吉窑出品的黑釉建盏。这种叫做“建盏”的东西,其实就是茶碗。她还活着的时候倒是见过几次。其实就是宋朝皇室用来“斗茶”的茶碗。但,建盏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曜变天目——

所谓天目瓷,指的是宋代福建的建窑出产的,带有紫及酱色釉彩的瓷器。而曜变,就是这种黑色瓷器的窑变。但与钧窑窑变不同的是,曜变是黑釉里自然浮现着大大小小的斑点,釉色薄膜上有黄蓝绿紫杂糅在一起的光华——宛如星子捏碎了撒在釉面上。

这种曜变瓷器极其稀有,历来只供给皇室专用!

无价之宝!根本无法用几个亿来衡量这东西的价值。

抬起底足,看到了编号——475-196。所书年份与那只影青瓷的一致。

确定无疑,该是开封的馆藏国宝之一。她收起了碗,小心翼翼把这个窟窿再用一层泥遮掩去。出了门,却看谢文湛谈妥了十来张年画。

还过来挽起她的手:“喜不喜欢这些?”

那徐大嫂子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有点吃味儿:“谢老板真是疼媳妇,不像我家那个死鬼。一天到晚只知道在田里干活!回到噶头,一点都不知道疼人!”

“哪里,男人主外,女人主内。徐嫂子操持家务,也是挺不容易的。”

“哎,这话说的就窝心!你媳妇儿也顶漂亮的,以后肯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她脸色很不好了:“东西不错,都拿下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却没想到走的时候,还被谢文湛牵了手。虽说是逢场作戏,但她的感觉很不好。所以出了门之后,她就甩开了他的手:“谢文湛!你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等等,我开车送你回去。”

气得她都差点忘了这里荒无人烟的。不过回去的路上,谢文湛闭口不问她从徐家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明明是他安排好了这一切,却感觉是特地让她去捡漏似的。不过这一次捡到的漏太大了,直到现在她的心脏还在跳。

下了车后,谢文湛告诉她:“下一周,我安排你去石卫国的家里。不过他们家到现在还有人做道士,到时候要小心点。”

“放心,几个小道士弄不疼我。”她有点忍不住了:“谢文湛,你怎么不问我从徐家拿出来了什么东西?”

“你一路上都神思恍惚的。肯定是拿到了相当不错的东西……让我猜猜,柴窑?”

“怎么可能?!”柴窑根本就没有存世的完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