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方驰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听一首二胡曲子,时而磅礴奔放,时而欢快,轻重强弱都能体会得到。
最后在一声马的嘶鸣声中曲子结束时,他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听到了爷爷的一声叫好,他才赶紧跟着拍了两下手。
“看不出来啊,”爷爷冲孙问渠竖着拇指,“小伙子真是不简单。”
“真好!”奶奶笑着说,“他爷爷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拉二胡了,还不如小王八蛋的同学呢。”
“他不是我同学。”方驰叹了口气。
“给我紧张的这一身汗,”孙问渠笑着扯了扯衣服,“我都多少年没坐这么直了,背都要抽筋了。”
“再来一首吧。”方驰说。
“嗯?”孙问渠转头看了看他。
“挺……好听的。”方驰突然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抬手揉了揉鼻子。
孙问渠笑笑,低头看着琴,看样子是在琢磨再来个什么曲子,就在方驰觉得他是不是要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放下了琴。
“我……”孙问渠声音有点儿低,“有点儿不舒服。”
“胃疼?”方驰吓了一跳。
“是草莓酒喝的吗?”爷爷也紧张了。
“没没没,不是,”孙问渠赶紧摆摆手,“估计是有点儿感冒……以后有时间再给你们拉着玩吧。”
“早点儿休息吧,”奶奶说,“这城里的孩子就是娇嫩,肯定是昨儿晚上受凉了!”
孙问渠跟爷爷奶奶又聊了一会儿,就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方驰上楼到自己房间,把被子什么的都拿出来放好。
以他对孙水渠同学的了解,这人肯定不是感冒,连不舒服都不是,应该就是哪根神经搭错突然抽风了。
方驰拿了自己的铺盖,抱着准备拿到楼下客厅的时候,孙问渠进了屋。
“爷爷奶奶睡挺早啊,我看都回屋了?”孙问渠说。
“嗯,早上四点不到就起了,”方驰笑笑,“不早点儿睡怎么行。”
“四点我刚睡着,”孙问渠打了个呵欠,“你去哪儿?”
“去楼下。”方驰说。
“你睡沙发啊?”孙问渠看着他,“你家那个沙发太窄了,你睡上边儿半夜肯定滚下来。”
“我睡觉老实,不乱动弹。”方驰也看了他一眼。
“是么?”孙问渠笑着眯缝了一下眼睛。
“你看铺盖够吗,不够我再给你拿。”方驰没接他的话,拿了东西下楼了。
刚在楼下沙发上把铺盖放好,孙问渠从楼梯上面探了个头出来:“哎,方小驰。”
“嗯?”方驰转过头。
“你屋那个门外面是不是有个天台?”孙问渠问他。
“有,你开门出去就行了,有椅子有桌子。”方驰说。
“卖身契据实际情况需要增加条款,”孙问渠还是探着脑袋,“你同意吗?”
方驰看着他没说话。
孙问渠乐了:“好吧,服务合同据实际情况需要增加条款,你同意吗?”
“说说看。”方驰开口。
“上来跟我聊会儿,”孙问渠小声说,“现在让我睡觉不是要我命么。”
“你不是感冒吗?”方驰斜眼儿瞅了瞅他,“得赶紧休息啊。”
“奴隶主的尊严呢,”孙问渠拍了拍裤子,在楼梯上转了两圈,“您给找找,是不是掉您那儿了?”
方驰叹了口气,拿了自己的保温杯走了过来:“上去吧。”
二楼有个天台,从方驰的房间和后院都可以上去,平时的主要功能就是晾衣晒被,还有就是随季节变换晒不同的菜,豆角白菜苦瓜干之类的。
方驰在天台上放了一套铁艺的桌椅,不过一年也难得用几回,暑假回来晒死,寒假回来冻死。
今天跟孙问渠往这儿一坐,算是最正式的一次使用了。
“你们这个后院真浪费,”孙问渠趴在栏杆上往下看,“这么大个院子当杂物房用。”
“农村老头儿老太太还能怎么用,”方驰喝了口热茶,“一直就这样。”
“这要是我的院子,”孙问渠指着楼下,“先把地弄弄,种一圈草,那儿,放个秋千,上面弄个架子,种点儿能爬藤的玩意儿。”
方驰没说话。
“然后那边可以种花,”孙问渠继续安排着,“不用花盆,没意思,弄几个轮胎装上土就可以,也不用什么好花,小野花就行,一开一大片那种。”
“你家不是有个院子么,”方驰说,“自己弄不就行了。”
孙问渠啧了一声:“我那院子太小,再说了,自己弄太累了,哪天我闲了能找着这么个大院子,就请几个人给我弄去。”
“你现在不是挺闲的么。”方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