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饭局到尾声,常毅借口出来抽烟,给那个气得他心肝肺都疼的没良心打电话。
今夜难得有风,吹散了烟雾,也吹乱了他的发。
响了好一阵那边才接通,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口气不怎么好:“回去了吗?”
然后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辛钥拿一串话飞速地堵了他的嘴,等回过神通话已经结束。
本就不快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望着天上那轮弯月的眼睛里黑色雾气弥漫,烟一根接着一根,不多时地上留下一堆烟头。
朱悦从包间出来找人,连他这个老烟枪走到他身边都被烟味给呛着了,咳嗽了两声。
“你一整天都怪怪的,辛钥惹着你了?里面的那个又是怎么回事?这才出国几年,连芯子都换了?听她说话我都难受。”
“她爸在外面呆不惯,赚了几笔大钱,还是打算回国发展。”
朱悦拉长调子哦了一声,见他又要点,伸手夺下:“同学那么多,她怎么就找上你了?我就看不惯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就这么怕被人看透?你和她什么关系,我不问。能给哥们说说,你抽闷烟生闷气是什么意思?”
常毅垂头懒得开口。
“我算是看出来了,辛钥妹妹也是个狠人,将来说不定比你还走的潇洒。说实话,我见了那么多私生子私生女,就她惹人心疼,跟了你三年,哪回不是笑脸相迎?做兄弟的和你说句心里话,要是没那个心思就不要祸害人家了。”
刚说完,只听常毅低笑一声,看着亲和如常,只是那双眼睛里完全是冷的,擦着他的肩膀离开,走了几步停下来,声音沙哑:“我不需要向谁解释,到最后自有分晓。”
常毅亲自将孟宁送到酒店,婉拒了孟宁提出的留下叙旧的提议,哪怕知道那个家不会有她,他还是猛踩油门往过赶。
屋里一切如旧,他早上留下的字条和早饭还在原来的位置。
他离开不过数个小时,先前的温存已经消失殆尽。
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胳膊搭在额上,双眼放空看着天花板。
第一次见辛钥是在医院,他和妈妈去探望病重的顾惜,王澜激动地拉着妈妈的手又哭又笑说自己的孩子有救了。
骨髓配型成功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这才看到站在角落里怯生生看着他们的辛钥。
那时候的她瘦小脸色枯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唯有那双黑亮如宝石的眼睛干净澄澈充满好奇,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一眼而后快速地低下头去。
半个小时过去,她就站在那里像快背景板。
再见面是一个月后,做手术的日子到了,因为妈妈和王阿姨的关系,他也来陪着。
比起第一次见她好像胖了一点,傻傻地躺在床上盯着角落发呆,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泄露了她内心的害怕。
直到要被送进手术室,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观察了她那么久。
虚弱地顾惜身边有爸妈陪着,言语间的怜爱与鼓励是莫大的讽刺,同样是这个家的孩子,辛钥独自躺在那里害怕却无人问津。
终归还是不忍心,出门时拿东西不小心将一颗糖装在兜里,摸出来走过去,将女孩握得紧紧地拳头打开,把糖放在小小的手掌心里,笑着说:“别怕,不疼的。”
女孩的眼眶蓦地红了,水雾弥漫,却强忍着没让泪水冲出眼眶,那抹如烟花绚烂的光在瞳孔中炸裂,让他为此失神。
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忍住了。
“你想说什么?可以和我说。”
女孩用力睁大眼,笑容羞涩,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只要一挨着地面就能碎裂:“我想妈妈了。”
常毅整个人僵在那里,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五味陈杂的滋味。
他从不关心别人的事情,却知道这个女孩三岁被母亲抛弃,十三岁终于等到亲生父亲,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手术,她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不被人在意的孤儿。
手术室的门被关上,他坐在那里头脑一片空白。
他对她是什么感情?怜惜、心疼亦或是习惯,习惯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看她从一棵无精打采的小种子慢慢长大成夏日里娇美的花,他用心的程度比顾家人还要深。
他直起身子将衬衫的扣子解开,露出修长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熟练地按下那几个号码。
意料之中的拒接,他眯着眼从唇间溢出一声轻笑,黑暗中的俊脸上浮现出几许恶意。
辛钥忙活了一个小时才将明天要用到的见面礼给完成,刚打算去洗澡,卧室的门被人敲响,会敲门的只有顾忠明,她勾了勾唇角还是走过去打开门。
“爸,你有事吗?”
顾忠明深深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开口:“常毅说打不通你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让司机送你过去。你要懂事一点,不要耍小性子。”
辛钥原本带着几分笑的脸瞬时变得面无表情,当爸爸的说这种话……
她又何必去揣测他在想什么,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我知道了。”
心跌到谷底就麻木了,是冷还是痛通通感知不到。
去的路上她很平静,安静地看着外面的夜景飞速地一闪而过,直到站在这座曾让她觉得惋惜欣喜的院子前心里的火气蹭地窜上来。
轻车熟路地走进客厅,男人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说是看不过是调台,乱七八糟的声音让辛钥生怕一个忍不住脾气发作。
抢过遥控器关了电视,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这么晚见我做什么?”
常毅看着她这副小炮仗一般的样子,摇摇头,辛钥不该是这样的,她那么乖听话,不像现在心野了,总想着撞破笼子飞远,尤其是明显到让他无法忽视的距离感,使得他更加不快。
看到她这张气鼓鼓地脸他就气不起来了,坐起身去拉她的手,笑着说:“我们坐下来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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