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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 水月华亲自来到清凉巷的宅子见迟萻。
这是水月华第三次来到这栋宅子,每一次的心情都有所不同, 在看到一身清风云淡地坐在廊下喝茶看花的人族姑娘,敏锐地发现她身上已无十年前所见的病态,那一身内敛不宣的灵力, 隐隐泄露的灵压, 让人惊骇不已。
她现在才多少岁,竟然已经拥有这等深厚的灵力,他日不知会如何。
水月华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仍是不知这位白虎令之主只身前来巫族的目的,但她能以一个人族的身份, 这十年来长居巫族的天和城圣地,竟没有被巫族神殿驱赶, 可见她的心机手段。
而且,如今她的病被巫族治好后,灵力见涨,纵使没有亲身体验, 就能感觉到她的灵力之深厚。
光是灵力这一点, 就能确定她此次来巫族不是没有收获的。
水月华的态度越发的恭敬。
“人族那边现在如何了?”迟萻问道。
“想必您应该听说了,这次鬼族积蓄千年,竟然诞生一名鬼王, 以鬼王之力破除封印, 虽有灵图师和巫族的大巫亲自前往, 却未能成功封印, 反倒伤亡惨重。只怕再过个几年,大陆仍会重复千年前的惨事。”
水月华说到这里,神色凝重,鬼族喜食生人,是整片大陆的敌人,它们的力量越大,对其他族的人来说,越不利。
十年前,鬼族封印有异,水月华代表人族特地过来询问此事。
当时天巫断言鬼族出现异常,却不知其因。
直到几年前,鬼族地盘上空那冲天而起的瘴气,风云骤变。巫族神殿这边方才传出准确的消息,通告整片大陆,鬼族积蓄千年,鬼王诞生。
虽然没有人见过鬼王,却没人敢质疑天巫的话。
彼时鬼族地盘中的众鬼突破封印,倾巢而出,外面一片血雨腥风,巫族与鬼族相交的边境一带,已有巫族在那边形成一道防线,又有神殿大巫出手设下的巫术屏障,巫族这边倒是和平。
与巫族相反,人族的情况却不太好,个中原因……不提也罢。
“前段时间鬼族屠戮人族几个城市,幸好有东临国的皇级剑师亲自出手,方将鬼族大军拦下。”说到这里,水月华露出庆幸的神色。
“此次鬼族的力量比千年前更强大,东临、西海国的皇级剑师率领人族军队去剿灭鬼族,并且派人去宗家邀请宗家的灵图师商谈封印鬼族的事情,届时在青溪涧举会晤……”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看迟萻一眼。
这次会晤可不同寻常,事关大陆的安危,宗家的四令主都会出席,而且宗家中的四令以白虎令为首,更是至关重要,她不可能会缺席。
果然,就听到她问道:“什么时候?”
“在九月,还有四个月时间。”水月华回答道,“而且,此次我代表人族前来巫族,也是为了这事,人族邀请巫族参与这次除鬼大会。”
迟萻嗯了一声,慢悠悠地摇着手中用相思叶编制的扇子,继续道:“水族长,这十年来辛苦你了。”
水月华眉心微跳,恭敬地道:“这是从者该做的,大人不必如此。”
迟萻又笑了下,询问几句关于那会议的事情,接着挥袖一拍,一道灵光朝水月华疾射而去。
水月华伸手,那东西便落到手中,定睛一看,忍不住再次惊讶。
这是一枚灵力晶,里面蕴含十分精纯的灵力。水月华也是一族之长,宗家的灵力晶不少见,但那些灵力晶的灵力浓度没有这枚精纯。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迟萻亲手凝结的。
“此物你收着,他日可凭这东西来寻我一事,在能力范围之内,我定能应你。”迟萻说道。
水月华面露欣喜,恭敬地道谢。
不过是帮白虎令之主说几句好话,就能得到她亲赐的灵力晶,这笔交易简直划算。
人族中宗家的规矩,四位令主的灵力晶不轻易予人,一但予人,便是许下承诺,他日可以持这一枚灵力晶前来寻对方践诺。
水月华将灵力晶仔细收妥,离开宅子时,忍不住再次猜测这位白虎令之主到底要做什么,至于她的承诺,水月华心里虽然高兴,但也明白宗家四令之主的承诺不是那么轻易提的,人心贪婪,却不能过份要求,或许她可以用这东西为自己索要点好处。
水月华离开后,迟萻从袖子里摸出一卷丝帛。
这丝帛极轻极软,小小的一卷,却有一丈长。
迟萻打开后,便开始浏览起来,那柔软的锦帛之上,绘制着各种灵符和灵图构造,皆是灵图师简单的入门灵符、灵图,是司昂特地寻来让她学习的。
她现在空有一身灵力,却无一丝灵图师该有的手段,到底浪费。
再加上,如果她想要回人族,定然要恢复白虎之主的实力,否则回到人族,就如同那待宰的羔羊。迟萻现在记忆全无,对灵图师的各种手段也一窍不通,司昂只好找来一些入门的东西,先让她学着。
以巫族和人族之间的关系,巫族的神殿里自然收藏着人族的灵图师一些低级的入门灵符、灵图,但高深一些的,都掌握在宗家和其他灵图师家族中,巫族自然也是没有的。
司昂知道她有心想要回人族时,并没有说什么,隔天就去神殿找来这份记录着人族灵图师入门灵符、灵图的丝帛让她先学习,看看能学多少。
“你没有记忆,就当重新开始学习,以你身上的灵力和悟性,想必很快就能绘制高级的灵图。”司昂对她很有信心。
迟萻被他的态度弄得压力有些大,生怕达不到他的要求。
哪知当她静下心来研究这些灵图师的初级灵符和灵图,发现身体却似乎有自己的意识般,不到半天时间,她就能灵活地运用那些由灵力构凝聚而成的灵符。
仿佛她是一位天生的灵图师。
不,或者说,纵使没有记忆,身体里依然铭记着灵图师的一切。
那些灵符在她眼里,就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由她随心所欲地操控,轻易间便能组成一副灵图,字符流畅,灵光闪耀,过了一刻钟那灵光方才散去。
可惜没有绘制灵图的空白灵纸,迟萻只能在空白的纸上画灵图,那灵图灵光闪耀片刻,便重新变成一张废纸。
迟萻却乐不思蜀,每天不厌其烦地画着灵图,但凡能想到的,都画一遍,加深理解和熟练度。
半天时间,周围就丢了很多画满灵图的废纸。
看完丝帛后,迟萻又有新的灵感,当下抓来一叠白纸,手持狼豪,醺上朱砂,挥豪书就。
司昂刚进门,脚边飘来一张画满朱砂色的灵符的纸。
纸上的灵符以朱砂为依托,笔锋流畅,飘逸轻灵,可惜却不具灵力,只能算作是死物。
司昂一路走过来,就见地上的废纸越来越多,展眼望去,便看到靠在凉风习习的廊柱中闭目的人,手中执着一卷丝帛,地上到处飞着废纸。
他的手微抬,便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那些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的纸张层叠起来,悠悠然地飘落在廊下,用一个镇石镇着。
司昂将她手中的丝帛抽开,然后将她抱起来。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还没睁开眼睛,手已经有自我意识地揽上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怀里,嘟嚷道:“不要回房,这里凉快。”
司昂顿了下,只好抱着她一起坐在廊下。